油灯灭了,帐篷里一下子黑了下来。牧燃躺在角落的垫子上,闭着眼睛,呼吸很轻,像是睡着了。只有他的右眼,还闪着微弱的银蓝色光,像数据在流动,悄悄扫视着帐篷里的每一丝动静。
他没动,也没说话。自从白襄离开后,已经快一个小时了。外面风一阵大一阵小,有人来过两次,都在帐外站了一会儿就走了。他知道,那些人还没散。
他慢慢睁开眼,手轻轻摸向腰间。那个灰色的小布袋还在贴身藏着,布料温温的,像是被体温焐热了很久。他把它拿出来,翻了个面,指尖沿着袋口细细地摸——那里有一圈几乎看不见的纹路,平时根本注意不到,只有在用烬灰的时候才会微微发亮。
他咬破左手食指,滴了一滴血在灰袋上,又抹了一点最底层的烬灰——那种从骨头里渗出来的、带着刺痛感的灰。血和灰混在一起,缓缓渗进那圈纹路里。
突然,灰袋猛地一震!
不是轻轻抖,而是整块布像被风吹鼓的帆,瞬间胀了起来。紧接着,一道青色的光从袋子底部升起,照得帐篷内壁浮现出一片模糊的影子。画面渐渐清晰,就像亲眼看见一样。
白襄站在一间石室里,背对着镜头。对面是神使,脸上那道灰疤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墙上刻着几行字,其中一句牧燃看得清清楚楚:“容器更替需双契绑定。”
“我愿意承受神格侵蚀,只求他七天平安。”白襄的声音很轻,却一字一句传进了牧燃耳朵里。
神使冷笑:“你将成为新的祭品,而他……终将点燃诸神。”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灰袋恢复原样,软塌塌地躺在他掌心,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牧燃坐在地上,手还搭在袋子上,指尖冰凉。他没有喘气,也没有眨眼,只是死死盯着刚才出现影像的地方,好像还能看到白襄的背影。
这不是骗他,不是试探,也不是幻觉。
这是真的发生过的对话,时间比今晚白襄来警告他还早。也就是说,当她受伤跑来告诉他“别信溯洄守门人”的时候,就已经和神使做了交易——用自己的身体当容器,承受神格的侵蚀,只为换他七天安全。
外面传来一点声音,极轻,像是谁踩到了沙子。
牧燃立刻收回手,把灰袋翻过来,袋口朝下压在腿边,顺手抓起一块旧灰石往旁边挪了半尺,假装在整理东西。动作不慌不忙,像只是换个姿势睡觉。
“令牌果然是追踪器,可惜手段太老了。”他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外面听见。
说完,他躺回垫子上,拉起薄毯盖住身子,闭上左眼。右眼依旧开着界面,默默记录着帐篷内的温度、湿度和空气流动。一切正常,唯独灰袋底部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频率跟神使身上的星辉不一样,更沉,更深,像是从某个封闭空间传来的信号。
他不敢再碰它。刚才那一幕太真实了,真实得不像偶然泄露的记忆,倒像是……有人故意让他看的。
“你是谁?”他在心里问。
话音刚落,灰袋竟然又轻轻动了一下。不是震动,而是像活了一样,整个袋子微微缩了缩。随即,一个低沉的声音直接撞进他脑海:
“他们都在利用你,只有我能帮你真正掌握逆星术。”
牧燃脊背一紧。
右眼界面立刻跳出提示:【检测到高维意识介入,来源未知】。
他不动声色,用灰星脉感应去追那股能量的轨迹。不是来自外面,而是从灰袋内部升起来的,好像某种封印已久的机制被触发了。
“你是谁?”他又问了一遍,这次用了烬灰语——一种只有拾灰者才知道的古老语言,连曜阙的典籍里都没有记载。
灰袋沉默了几秒。
然后,布面上浮现出一段残缺的文字,像是被人刻过又被磨平:“吾乃‘烬界之囊’,承逆星遗志,藏登神之钥。”
字一闪就没了。
那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近、更清晰:“你和妹妹的命运,都系于此。”
牧燃瞳孔猛地一缩。
这句话,他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连白襄都不知道,他拼了命爬上这里,不是为了变强,也不是为了翻身,只是为了找回妹妹。这个念头藏在他心底最深的地方,连梦里都不敢多想。
可它却被说中了。
而且说得毫不犹豫,好像早就知道一切。
他慢慢伸出手,指尖悬在灰袋上方,最终还是没碰。这到底是什么?是神器碎片?是远古存在的容器?还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外面脚步声又响了。这次不止一个人,至少三个,分散站着,脚步错开,明显是在隐藏行踪。牧燃右眼界面标记出三道微弱的星辉波动,正围着帐篷缓缓移动。
他忽然笑了一声,自言自语:“看来今晚谁都别想睡安稳。”
说着,抬手轻轻拍了拍灰袋,像在安抚一件普通的东西。“东西都在这儿,不怕你们看。”他故意让声音透出几分疲惫,“等明天交差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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