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牧澄猛然抬头,整个人剧烈一颤。她插在虚影中的手开始发抖,血液不再滴落,而是被抽回去,顺着光影向上回流。她的脸色迅速变得苍白,嘴唇发青,可眼神却越来越清明,仿佛灵魂正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存在清洗、重塑。
“听我说。”她的声音变了,低沉、苍老,每一个字都像来自无数轮回的尽头,带着岁月的重量,“用血……连接它。”
牧燃心头一震,如遭雷击。
白襄反应极快:“血契?拿命当引子,把我们绑进它的脉络里?”
“不是绑定。”牧澄——或者说那道虚影——僵硬地摇头,动作不像人类,“是共生。你们给了它规则,它给你们存在。可规则太硬,它受不了。只有血,能软下来。只有痛,才能让它记住活着的感觉。”
牧燃盯着她,喉咙发紧:“你要我们割开自己,喂它?”
“是我们。”她看着他,也看着白襄,目光穿透皮囊,直抵灵魂,“一起。少一个,都不算活。”
白襄深吸一口气,抬手在掌心划开一道口子。血刚流出,就被周围的暴动能量撕成雾状,还没落地就消散了。她眉头紧皱,感受到那股力量在排斥她,拒绝她的介入。
“不够!”她咬牙,“单靠血脉牵引,撑不起连接。它需要共鸣,需要频率相同的生命印记。”
牧燃没有再犹豫。他咬破指尖,鲜血刚渗出,就被灰脉吸走,转眼化作一道暗红的灰流。他将手按在地上,血混着灰烬铺开,形成一条短暂稳定的线,可不到两秒,又被冲断。那条线像脆弱的蛛丝,一次次重建,一次次断裂。
“需要锚。”白襄急道,“一个能把血稳住的支点!否则我们的命都会被它吸干!”
牧澄仍跪着,手插在虚影里。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那里血肉模糊,可那枚灰烬面具的光影却越来越亮,仿佛回应着某种古老的召唤。
她忽然用力,五指狠狠往里一插,整只手没入光影之中。
一声闷响,像是封印被撕开,又似大地深处传来的一声叹息。
她的身体剧烈晃了一下,一口血喷了出来,可与此同时,三人的血液在空中交汇,形成一条微弱却清晰的红线,悬而不散,像天地初开时的第一道经纬。
“就是现在!”她嘶声喊道,声音里满是撕裂般的痛楚。
牧燃低吼一声,将体内残存的灰烬全部逼出。灰流裹住那条血线,像一层护膜,硬生生撑住了片刻。白襄立刻跟上,混沌之力缠绕其上,稳定频率,调整波动,像为即将断裂的琴弦重新调音。
三股力量在空中交织,血线开始延伸,朝着三块基座蔓延,像一条寻找归宿的命脉。
可就在第一条弧光即将触地的瞬间,牧澄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插在虚影中的手开始溃烂,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化,指甲脱落,指骨暴露,可那光影不仅没减弱,反而开始反向吞噬她的意识。她的瞳孔逐渐失焦,嘴里溢出的血变成了黑色,带着浓烈的腐朽气息。
“澄!”牧燃伸手要去拉她,却被一股力量弹开,整个人倒飞数步,撞在石壁上,咳出一口夹杂灰烬的血。
白襄脸色大变:“它在抢主导权!血契还没成,它就想先把人吞了!这是寄生,不是共生!”
牧燃死死盯着那道虚影,声音冷得像冰:“你以为披张皮,就能冒充她?”
他一步踏前,左手猛地插入自己胸口。
没有惨叫,没有迟疑。
他的手直接穿透皮肉,撕裂肌肉与肋骨,抓住那团跳动的灰烬心脏——那是他生命的源泉,是他与这个世界最深层的联系。他硬生生往外一扯。
灰焰炸开,照亮整片空间。火焰中闪过记忆的碎片:童年屋檐下的雨声,妹妹第一次喊他“哥”的声音,白襄在风雪中递来的那碗热汤……
他的身体开始大面积崩解,皮肤片片剥落,露出底下燃烧的灰烬骨骼。可那团心火却被他握在手中,燃烧不息,炽烈如初。
“你要活?”他一步步走向中央石台,每走一步,就有大片灰烬从身上剥落,像一场无声的葬礼,“那就拿我的命去活。”
他将心火按向那条血线。
火焰与血相遇的刹那,整片空间猛然一静。
暴动停了一瞬。
所有的光都凝固了,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连时间都仿佛被冻结。
然后,基座的光芒重新闪烁,频率开始趋同,由乱转稳,由异步走向共振。第一道闭环终于完成,血线如藤蔓缠绕基座,建立起最初的连接。
白襄抓住机会,双手猛拍地面,混沌之力全数注入,如同为沉睡的巨兽注入最后一口呼吸。
第二道、第三道闭环接连成型。
空间的扭曲开始减缓,倒悬的石台缓缓回落,时间乱流趋于平稳,崩解的岩石停止风化。
可就在这一刻,牧澄睁开了眼。
她的眼神已不再是自己,而是无数个轮回叠加后的空洞,像是看过亿万次生死的眼眸,冷漠、无情、超然。
她抬起那只溃烂的手,指向牧燃,声音冰冷,毫无波澜:
“你早就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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