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因为你碰了不该碰的东西——登神碎片。它不属于拾灰者,更不该由你掌控。”
“可它现在在我手里。”牧燃冷笑,右手缓缓抚过胸口,那里藏着一块温热的残片,形状不规则,边缘裂痕交错,却透出点点星光。
“那就交出来,或许还能留你全尸。”
牧燃仰头,嘴角扬起一抹讥讽:“你们抓走我妹妹的时候,有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你们把她当燃料,当容器,当成维持天道的工具。现在反过来问我该不该活着?”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体内的力量疯狂运转,经脉像被刀割一样疼,仿佛每一滴血都在燃烧。双眼渐渐蒙上一层灰雾,那是生命力即将耗尽的征兆。
“我不但要活着,我还想看看——这天,到底能不能烧穿!”
他猛踩地面,右腿瞬间灰化到膝盖,大量灰烬喷涌而出,凝成一面弧形盾墙,挡在两人面前。可盾墙刚成型,就被神使轻轻一挥袖,彻底扫灭,连灰都没剩下。
白襄挣扎着站起来,左手扶住牧燃的背,把最后一点星辉注入他体内。那光微弱,却稳住了他快要崩裂的身体,像暴风雨中摇曳的烛火,虽弱,却不肯熄。
“你还记得小时候吗?”她忽然轻声问,“你说,灰烬最大的好处,就是没人看得起它。”
牧燃一愣,记忆翻涌上来——那个被族人嫌弃的少年,躲在焚灰殿外偷听长老讲课,手里攥着一捧没人要的灰,低声说:“谁在乎灰呢?可灰能埋葬一切。”
“现在也是。”她嘴角扯出一丝笑,染血的唇角竟透出几分倔强的温柔,“他们以为你是异类,是漏洞。但他们不知道……真正的漏洞,是我。”
她猛地抬手,狠狠一扯肩上的锁链!
血光炸开,金光暴涨,竟逼得神使后退半步!那一瞬,牧燃感觉到一股陌生的力量在她体内觉醒——不是星辉,也不是灰烬,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共鸣,带着远古的威严与愤怒。
神使终于变了脸色。
“你不是烬侯府的少主。”他的声音第一次有了波动,甚至带上一丝震惊,“你是……监测者?还是……叛逃者?”
白襄没回答。她只是死死盯着他,肩头的金光越来越盛,竟开始腐蚀锁链本身。那些神纹在金光侵蚀下像雪一样融化,发出细微的哀鸣。
牧燃抓住这短暂的机会,右手再次贴地。这一次,他不再试图操控灰烬,而是将自己的血混着灰,顺着最深的地缝,悄悄送入地底深处。
那是他最后的布置——埋在百丈下的灰核引信。用三百六十块登神碎片拼成的引爆装置,一旦启动,足以让整片战场塌陷,连同神使一起拖进深渊。代价是他自己也会被活埋,永远沉沦于地火之中。
可他不在乎。
“白襄。”他低声说,声音沙哑,“等会我动手,你立刻走。”
“我不走。”她回头看他,眼神清澈如初雪。
“这不是商量。”
“我也不是来商量的。”她忽然笑了,嘴角扬起,那笑容里有痛,有泪,也有释然,“我是来陪你走到最后的。”
神使悬浮高空,看着他们,沉默片刻,终于开口:“你们……都不该存在。”
他双手举起,周身神纹尽数亮起,空中浮现巨大的审判之印,光芒笼罩全场。那印记由无数神文组成,层层嵌套,宛如宇宙诞生时的第一道律令。所有灰烬被强行压制,地面龟裂,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塌,万物归于虚无。
牧燃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掌心。
地底的引信,开始燃烧。
白襄肩头的金光骤然暴涨,竟将锁链推出寸许。她全身颤抖,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可她依然站着,像一根不肯折断的脊梁。
神使低头看着她,声音第一次出现了动摇:“你体内的神格……为何会反抗我?”
没有人回答。
风卷着灰烬掠过战场,残墙边,两道身影并肩而立,一道灰,一道金,像一道撕裂命运的裂痕。他们的脚下,焦土之下,那一缕极细的灰流,正缓缓爬向引爆点——
如同命运的引线,悄然点燃了终焉的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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