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烟囱别墅主卧厚重的丝绒窗帘隔绝了清晨的微光,雷恩·豪斯陷在鹅绒床垫的包围里,沉得像一块浸饱了水的船锚。朽镇矿坑的硝烟、骸骨鬼爪的尖啸、血荆棘湮灭时幽蓝的光芒、还有那枚相位道标吊坠冰寒沉重的空间涟漪……过去三天的睡眠里,这些碎片如同沉船的残骸,反复搅动着意识的深海。他闭着眼,身体每一块肌肉都残留着高强度战斗后的酸软,序列7“枪手”的灵性炉心虽未真正枯竭,却也如同过度运转的蒸汽机,透着一种被掏空后的低沉嗡鸣。
直到第三天傍晚,他才真正感觉那根紧绷的弦松弛下来。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毯上投下一道温暖的金边。雷恩长长吁出一口气,胸腔里那股属于“战士”的躁动终于平息,重新与体内沉淀的“犀牛皮肤”、“猫之优雅”达成微妙的平衡。他坐起身,赤脚踩在柔软厚实的波斯地毯上,感受着别墅特有的、混合着松木、皮革与新家具油漆的宁静气息。
“是该活动活动筋骨了。”雷恩喃喃自语,声音还带着点久睡的沙哑。意识海中,黄铜齿轮晶体稳定旋转,明黄色的专利费光点如蒸汽缭绕,下方那枚漆黑的菱形晶体沉寂依旧,如同深海的一块玄冰。
第四天清晨,一辆改装过的、行驶平稳安静的马车驶离三烟囱别墅,车轮碾过初春湿润的乡间小路,驶向利物浦城。
特纳公益技能学校在蒸汽与煤烟的背景下格外醒目。雷恩刚踏入铁艺大门,操场上震天的口号声便扑面而来。
“——左!刺!收!——” “——下盘要稳!腰马合一!——”
维克多·斯通(刀疤)那标志性的、如同砂纸摩擦的低沉嗓音穿透喧嚣。他穿着耐磨的卡其布工装裤和洗得发白的帆布衬衫,袖口挽到肘部,露出精壮的小臂。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在晨光下显得格外冷硬,眼神锐利如鹰隼,正穿梭在一排排半大少年组成的方阵间。
少年们个个汗流浃背,神情专注(或者说紧张),在刀疤的指令下,一丝不苟地重复着最基础的刺拳、格挡和步伐移动。动作虽显稚嫩笨拙,但那股认真劲儿却不容小觑。刀疤的“教学”方式简单粗暴——谁的动作变形,他那蒲扇般的大手就会毫不留情地拍在对方后腰或大腿外侧,力道精准,既不会真伤到筋骨,又能带来火辣辣的刺痛感作为警示。
“手腕!手腕绷直!你那软绵绵的像面条!敌人一刀就能给你削下来!”刀疤停在队列前头,对着一个身材瘦高的男孩低吼,粗糙的手指捏住对方的手腕猛地一拧,强迫其形成正确的发力角度。男孩痛得龇牙咧嘴,却咬着牙不敢吭声,眼神里反而带着一丝倔强的崇拜。
雷恩靠在操场边的橡树下,没有打扰。他看着眼前这一幕,刀疤身上那股属于序列7“枪手”的、被刻意收敛却依旧如同实质的杀伐之气,此刻以一种奇特的方式转化为了某种“秩序”的铁砧,正一锤一锤地敲打着这些少年粗糙的毛胚。这感觉……很奇妙。专利费锚点传来的暖流似乎更加凝实了一分。
直到队列解散,少年们如蒙大赦般冲向水龙头,刀疤才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胡乱擦了下脸上的汗,走到雷恩面前。
“鹰眼。”他声音依旧简洁,目光扫过雷恩,深陷的眼窝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恢复得怎么样?”
“骨头没散架。”雷恩笑了笑,递过去一支刚点着的雪茄,“这帮小子,没少挨你操练吧?”
刀疤接过雪茄,用力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在肺里转了一圈才缓缓吐出,看着远处还在互相揉搓酸痛胳膊的少年们:“底子太薄,骨头软,力气虚。不过……还行,有几个胚子硬点,肯吃苦。”他顿了顿,补充道,“规矩立好了,没人敢炸刺。厂区那边巡逻队也按点交接,晚上有‘堡垒’(霰弹枪)值班。这里,没问题。”
“有你看着,我放心。”雷恩点点头。刀疤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块压舱石,让这所学校在混乱的工业区边缘有了安稳的根基。“辛苦了,维克多。”
刀疤只是“嗯”了一声,目光重新投向操场,仿佛那里才是他的战场。
港口大道,“豪斯效率咨询公司”那扇擦得锃亮的玻璃门后,气氛与学校操场的火热截然不同。空气里弥漫着纸张油墨、新家具木蜡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高效运转的气息。
主管汉弗莱先生如同精准的蒸汽钟表,在雷恩推门的瞬间便从他那间独立的办公室滑出。深灰色细条纹三件套西装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银质怀表链在胸前划出优雅的弧度,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恭敬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职业经理人的从容自信。
“欢迎回来,先生。旅途劳顿,希望您已充分休整。”汉弗莱的声音平稳悦耳,引着雷恩走向他那间视野开阔、能俯瞰部分港区的办公室。
“公司运转一切正常?”雷恩在宽大的桃花心木办公桌后坐下,目光扫过窗外繁忙的码头。巨大的蒸汽吊臂如同钢铁巨臂,不知疲倦地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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