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闷热的海风裹挟着硝烟与海腥气,拂过新加坡港临时营地飘扬的各国旗帜。堆积如山的预制钢梁、铆钉板、蒸汽打桩机如同钢铁森林般铺满了码头空地,穿着各色工装、肤色各异的工人们在军官和工头的吆喝下,紧张地进行着设备的清点、调试和保养。巨大的蒸汽锅炉在临时搭建的雨棚下冒出白烟,发出低沉而稳定的嘶鸣,为这片繁忙的工地提供着动力源泉。没有开始建设——这是联军给予精灵王国这个名义上“地主”最基本的体面。
“啧,看看人家这‘地主’当的,”威廉·特纳(少爷)斜倚在骸骨巨兽冰冷的肩胛骨上,手里把玩着一枚刻满风暴符文的银币,目光扫过远处井然有序又潜藏着强大力量的联军营地,“咱们在前面打生打死,钉子钉下了,转头还得等房东点头才能装修。”
雷恩的目光却没有停留在工地上。三天后的清晨,当东方的海平面被染上一抹浅金时,一股截然不同的、如同森林晨露混合着古老松香的清新气息,强势地冲淡了港口的钢铁与硝烟味。
来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支呈整齐楔形阵列的步兵分队。五百名精灵战士,个个身形矫健挺拔,穿着并非笨重的金属铠甲,而是一种闪烁着柔韧光泽的深褐色皮甲。皮甲表面用秘银丝线蚀刻着极其繁复、如同藤蔓与星辰交织的古老符文,此刻正流淌着淡淡的金色辉光。他们步伐轻盈而统一,每一步踏在碎石地面上都几乎无声,显示出惊人的协调性与纪律性。背后背负的不是火枪,而是弧度优美的长弓,箭壶饱满,箭羽是某种翠绿色的翎毛。腰间悬着细长的弯刀,刀鞘质朴无华,却隐隐透出锋锐的寒意。最令人心悸的是他们周身散发出的统一且强大的灵性波动——序列7!整整五百名序列7的“森林巡猎者”或“符文射手”!这股聚合起来的无形压力,让港口区喧嚣的噪音都不自觉地低了几分。
“乖乖……”罗伯特教授摘下油腻腻的厚镜片使劲擦了擦,浑浊的老眼瞪得溜圆,“五百个序列7当仪仗队?精灵这帮尖耳朵是真不怕闪瞎人眼!这皮甲……这符文阵列……嘶,光是材料费怕是能买下半个伯明翰!”
维克多·斯通(刀疤)没有说话,但抱着臂膀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长管左轮的冰冷枪管,如同评估着猎物的猛兽。罗莎·月季(月季)肩头的渡鸦“影子”不安地抖了抖翅膀,银狐卡洛斯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土墩睁开眼睛。动物伙伴的本能让它们感受到了这支队伍蕴含的强大自然之力与秩序。
在这支精锐卫队的拱卫下,五头庞然大物缓缓步入港口。那是五头体型远超寻常的成年亚洲象,皮肤呈现出一种温润如玉的灰白色,巨大的耳朵如同华盖,边缘装饰着细密的金环和翠绿的宝石。它们身上覆盖着用深绿天鹅绒和金色丝绸编织的华丽毯垫,毯垫上用秘银线和各色宝石绣满了森林、星辰、弯月以及巨大的世界树图案。毯垫之上,是五座如同移动小型宫殿般的镂空木制鞍轿,轿身缠绕着生机勃勃的鲜花藤蔓。
鞍轿内,端坐着五位精灵代表。三位男性,两位女性。为首的是一位须发皆白、面容却如同中年人般光洁的男性精灵,他穿着深绿色的长袍,上面用金线绣满了玄奥的星象图,头戴一顶由橡木叶和星辰宝石编织而成的冠冕,手持一根顶端镶嵌着巨大翠绿宝石的木杖,眼神深邃平静,仿佛蕴含着千年的智慧与沧桑——这必然是“翡翠议会”的高阶长老。他身旁是一位气质冷冽、容貌极其俊美的女性精灵,穿着银白色的轻甲,甲叶上流动着水波般的寒霜符文,腰间佩着一柄细剑,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周围,警惕性极高。另外三位代表也各具特色,或儒雅,或威严,或带着温和的微笑,但无一例外都散发着强大的灵性波动和久居高位的从容气度。
象群迈着稳重而庄严的步伐,每一次巨大的脚掌落下都带着沉闷的震动,仿佛大地在向森林的使者致敬。空气中弥漫开浓郁的自然灵性气息,与港口区的工业氛围形成了鲜明而奇特的对比。
“好大的排场……”威廉吹了声口哨,银币在指尖灵活地翻转,“这出场费,怕不是把王冠上的宝石都挂大象身上了。”
雷恩看着那支沉默而强大的护卫队,以及鞍轿上从容不迫的精灵代表,眉头微蹙,低声问身边的威廉:“少爷,看这架势……这次谈判,能成吗?”
威廉将银币弹起又稳稳接住,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算计:“把‘吗’字去掉,雷恩。这帮尖耳朵精明得很!他们那细胳膊细腿的‘符文战舰’只能在近海扑腾两下,真要开到马六甲海峡去怼序列4的海怪或者‘溺亡之主’麾下的深海舰队?那跟拿柳条弓射战列舰有啥区别?马六甲这条黄金水道的安全,他们根本守不住!只能捏着鼻子,把‘钥匙’交到最能打的‘保安’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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