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女神离去的瞬间,巨港城上空那如同实质般的、令人窒息的阴冷与压迫感,如同被利刃斩断的绸缎,瞬间消散无踪。原本被邪神力量遮蔽的天空,破开一道耀眼的光缝,紧接着,万丈金光如同挣脱禁锢的洪流,从云层后倾泻而下,洒满了这座饱经劫难的城市。
阳光落在布满裂痕的石板路上,反射出细碎的光芒;落在焦黑扭曲的钢筋骨架上,驱散了残留的腐臭与寒意;落在那些浸泡在污水中的鱼人残骸上,让原本散发着幽绿邪气的尸体迅速干瘪、碳化,最终在微风中化作簌簌飘散的灰烬。空气中残留的、属于溺亡者之主的咸腥与腐朽气息,被阳光与女神离去时留下的神圣余温混合净化,渐渐变成一种清冽而干净的味道,如同暴雨过后的森林,带着草木复苏的清新。
地上跪拜的人群,保持着虔诚而僵硬的姿势,久久没有动弹。他们的脊背还残留着面对正神时的战栗,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能清晰地感受到阳光透过石板传递来的暖意,这暖意从额头蔓延至全身,驱散了刚才被邪神邪力冻结的骨髓寒意。
最先缓过神来的,是靠近港口的一群码头工人。他们大多穿着沾满泥污和汗渍的粗布工装,裤腿卷到膝盖,露出的小腿上布满了新旧交错的伤疤 —— 那是长期搬运货物留下的印记。一个头发花白、背有些佝偻的老工人,颤抖着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先是一片茫然,当他看清万里无云的晴空,感受到阳光落在脸上的灼热时,突然捂住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声。
他的手掌粗糙得如同老树皮,布满了裂口和老茧,此刻却死死捂着嘴,仿佛一松开,积攒在胸腔里的情绪就会汹涌而出。泪水混合着脸上的灰泥滚落,在布满皱纹的脸颊上冲出两道清晰的痕迹。“女神… 是女神… 我们… 我们活下来了…” 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个字都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我的儿子… 他在地下室里,应该还活着…” 说着,他不顾双腿的麻木,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为长时间跪拜而双腿发软,重重地摔在地上。旁边几个年轻工人连忙扶住他,他们的眼睛也红得厉害,脸上混合着泪水、汗水和灰泥,却露出了劫后余生的、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
不远处,一群军人也缓缓直起身。他们的衣衫凌乱,头发散乱,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恐惧。一个穿着蓝色军装的军人,怀里紧紧抱着一把步枪,军人的小脸煞白,眼睛紧闭着,还在小声啜泣,刚才邪神的咆哮和战斗的轰鸣显然吓坏了他。军人抱紧步枪,目光扫过不远处被圣光净化过的鱼人尸体 —— 那些曾与之战斗的怪物,此刻已化作焦黑的残骸,再也无法动弹。
阳光落在军人苍白的脸上,军官感受到怀里的士兵身体微微一颤,缓缓睁开了眼睛。孩子迷茫地看着晴空,又看了看军官脸上的笑容,小声问:“长官,怪物… 怪物走了吗?” 军官用力点头,声音带着哽咽却无比坚定:“走了,士兵,女神保佑我们,怪物再也不会来了。” 他低头在士兵额头印下一个带着泪水的吻,指尖摩挲着士兵头顶柔软的头发,心中的巨石轰然落地。
人群中,还有不少幸存的士兵、普通工人,他们的反应各不相同,却都带着同样的震撼与庆幸。一个烤面包的胖厨师,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看着自己被鱼人撞毁的店铺大门,没有丝毫心疼,反而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 —— 只要人活着,店铺总能重建。一个穿着教会制服的少女,扶着年迈的牧师,牧师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少女却挺直了脊背,她亲自感受到女神降临的神光,那光芒如同烙印般刻在她的心底,让她原本恐惧的内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
超凡者们的感受,远比普通民众更加细腻、更加震撼。
他们能清晰地感知到,刚才女神降临的瞬间,那股浩瀚无边的神性力量如同潮水般席卷全城,不仅彻底碾压了溺亡者之主的邪力,还顺着他们的灵性通道涌入体内,如同最纯净的泉水,洗涤着他们灵性深处因战斗而积累的疲惫与污秽。
威廉?特纳(少爷)缓缓站直身体,整理了一下被神光余韵吹动的丝绸领结。他浅蓝色的眼眸里还残留着刚才女神降临的幽蓝光影,那光影如同细碎的星辰,在他眼底缓缓流转。他抬手按在左胸的风暴圣徽上,圣徽表面还残留着淡淡的神圣温度,与他体内的灵性产生着微弱的共鸣。
“没想到,这辈子竟然能亲眼见到正神降临人间…” 他感慨地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的轻颤,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作为风暴教会的牧师,他从小在教会典籍中读过无数关于 “神光涤荡”“圣迹显现” 的描述,那些文字庄重而神圣,却远不及此刻亲身经历的万分之一。“刚才那股力量… 像是灵魂被浸在最纯净的圣光里,连序列6 灵性核心的疲惫都被彻底洗干净了。” 他伸出手,看着阳光透过指缝落在掌心,仿佛还能感受到刚才神性流淌过指尖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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