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巨浪像一条条暴怒的巨蟒,在铅灰色的海面上翻腾。叶靖乘坐的主船被狂风掀得左右摇晃,船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他死死抓住船舷的栏杆,冰冷的海水溅在脸上,带着咸腥的苦涩。
“七爷——!”一个浑身湿透的水手顶着狂风冲过来,声音被呼啸的风声撕得支离破碎,“船、船翻了几艘!”
叶靖眯起眼睛,迎着扑面而来的浪花吼道:“你说什么?风太大,听不清!”
“船翻了!”水手憋足力气,几乎是喊破了喉咙,“浪太大,有三艘货船没稳住,沉了!”
“损失怎么样?”叶靖的心猛地一沉——那三艘船上装着不少种子和铁器,若是全没了,登陆后的日子怕是难上加难。
这时,孙鑫源带着船老大也冒风冲了过来,两人的衣服都被海水泡得紧贴在身上。孙鑫源抹了把脸上的水,大声回道:“七爷,我跟船老大去看过了!沉的是后尾的三艘船,主要装的是布匹和粮食,幸好多数物资在前头的船上!少了些东西,但损失还能接受!”
狂风还在嘶吼,巨浪拍打着船身,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孙鑫源见叶靖还站在甲板上,急道:“七爷!风太大了,甲板上危险,您回船舱里去吧!这里有我们盯着!”
叶靖望着远处被巨浪吞噬的船影,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被孙鑫源拉进了船舱。舱内的摇晃稍轻些,但仍能听到木板被风浪撞击的巨响,像在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他坐在摇晃的椅子上,紧紧攥着拳头——连老天爷都要跟他作对吗?可事到如今,除了往前闯,已无路可退。
这场风暴持续了整整两天两夜。
当第三日清晨的阳光终于穿透云层,洒在平静下来的海面上时,幸存的船队已是狼狈不堪。船帆被撕裂了好几处,甲板上满是积水和断裂的木板,水手们累得瘫倒在地,望着湛蓝的天空,眼神里满是劫后余生的恍惚。
“七爷,风暴过了!”孙鑫源兴奋地冲进船舱,脸上带着难得的笑意,“前面的海域风平浪静,咱们能继续走了!”
叶靖走到甲板上,深吸了一口带着湿润水汽的空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些。他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海面,下令道:“清点物资,修补船只,加快速度,早日找到瀛洲!”
船队在平静的海面上航行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除了偶尔掠过的海鸟,四周只有单调的蓝色。水手们渐渐变得焦躁,有人开始偷偷议论,说“瀛洲根本就是骗人的”,“咱们怕是要困死在海上了”。叶靖每日站在船头,一言不发,却用眼神里的坚定压下了所有质疑。
直到这日午后,了望的水手突然发出一声尖叫:“陆地!是陆地!”
所有人瞬间涌上甲板,顺着水手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海天相接处,出现了一道模糊的绿色轮廓,随着船身不断靠近,那轮廓越来越清晰,能看到连绵的山脉和茂密的森林。
“真的是大陆!”
“我们到了!我们没死!”
欢呼声在各艘船上此起彼伏,有人激动得互相拥抱,有人甚至跪在甲板上,对着陆地的方向磕头。叶靖站在船头,看着那片陌生的大陆,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有激动,有忐忑,还有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
“下令,准备登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小船载着第一批人踏上了这片土地。
脚下的泥土松软而温热,带着浓郁的草木气息。放眼望去,目之所及全是参天古木,藤蔓像巨蟒般缠绕在树干上,不知名的奇花异草随处可见,色彩鲜艳得有些诡异。林间传来从未听过的鸟鸣,偶尔还能看到长着花纹的野兽从草丛中窜过,与中原的物种截然不同。
叶靖深吸一口气,挥挥手:“所有人,带上武器和干粮,随我深入探查!”
队伍在密林中行进了二十公里,沿途不断发现奇怪的生物——有长着三只眼睛的鹿,有拖着长尾的猿猴,还有像蜥蜴一样却能在树上爬行的动物。就在众人啧啧称奇时,前方的探路兵突然停了下来,压低声音道:“七爷,前面有动静!”
叶靖示意众人隐蔽,自己悄悄拨开草丛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的空地上,矗立着十几个简陋的帐篷,用某种兽皮和树枝搭建而成。而帐篷外,正活动着几个“人”。
“那、那些是什么人?”一个下属看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指了指,“皮肤怎么是蓝色的?头上还有角!”
叶靖定睛看去——只见那些“人”身材高大,皮肤呈现出深浅不一的蓝色,额头上确实长着短短的、像玉石一样的角,身上穿着粗糙的兽皮裙,正围着一堆篝火不知道在做什么。
更让人震惊的是,旁边还有几个“人”拖着长长的尾巴,像狐狸的尾巴一样蓬松;不远处的树枝上,竟坐着两个背后长着翅膀的“人”,翅膀展开时像鸟翼一般,正低头说着什么,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外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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