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如同粘稠的墨汁,彻底浸透了大竹村。台风“海葵”的余威虽减,但阴冷的雨水依旧连绵不绝,敲打着每一片残破的瓦片,在泥泞的地面汇聚成无数条呜咽的溪流。电力彻底中断,整个村庄被绝对的黑暗和死寂笼罩,只有零星几处窗户透出油灯或蜡烛微弱、摇曳的光晕,像漂浮在冥河上的引魂灯,非但不能带来温暖,反而更添几分诡异。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湿土与腐烂气息的臭味,经过雨水的冲刷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变得更加顽固,丝丝缕缕地钻入每家每户的门窗缝隙,渗入人们的鼻腔,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带来无名的焦虑和恐惧。
村主任林建明家的气氛,更是降到了冰点。油灯如豆的火苗在穿堂风中挣扎,将墙壁上的人影拉扯得扭曲变形。阿旺躺在竹床上,盖着厚厚的棉被,身体却像一块烧红的炭,隔着被子都能感受到那股滚烫的热浪。他的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渗着细小的血珠,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气息和短促痛苦的呻吟。更可怕的是,他的身体间歇性地剧烈抽搐,每一次抽动都伴随着骨骼发出的轻微“咯咯”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他脆弱的躯壳里野蛮生长、挣扎欲出。
“阿旺…阿旺啊…你醒醒看看阿母…” 林建明的妻子阿玉紧紧握着儿子滚烫的手,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嘶哑的呼唤和无尽的绝望。她的手指触碰到阿旺的手腕,那里皮肤下的血管异样地贲张、搏动,每一次跳动都带着一种非人的力量感。
林建明焦躁地在狭小的堂屋里踱步,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他的目光一次又一次扫过墙角那个被木板死死压住的腌菜坛子。昨夜那穿透雨幕、来自后山方向的、如同捶打地壳般的“咚…咚…”声,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里回荡,每一次回想都让他脊背发凉。他不敢去碰那个坛子,仿佛里面封印的不是一块铜镜,而是招来这场灾祸的邪灵本体。
“建明!建明!开门!” 急促的拍门声和村医淑芬焦急的呼喊打破了屋内的死寂。
林建明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猛地拉开门闩。风雨裹挟着一个湿透的身影挤了进来,正是村医王淑芬。她四十岁上下,短发被雨水打湿紧贴着脸颊,脸色苍白,提着急救箱的手微微发抖,显然也是顶着巨大的恐惧冒雨赶来。
“淑芬!快!快看看阿旺!” 阿玉如同看到了救星,声音带着哭腔。
淑芬顾不上擦去脸上的雨水,快步走到竹床边。当她借着昏暗的油灯光看清阿旺的状况时,饶是行医多年见惯生死,也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烧得这么厉害!” 她迅速拿出体温计塞进阿旺腋下,手指搭上他滚烫的脉搏。脉搏的触感让她眉头紧锁——那跳动的频率快得惊人,力量大得异乎寻常,完全不似一个高烧昏迷的孩子,倒像一头被困的野兽在疯狂冲撞!更让她心惊的是,阿旺裸露在被子外的手腕和脚踝皮肤下,隐隐透出一种不祥的、蛛网般的青黑色脉络,正随着脉搏的跳动而微微起伏,如同有活物在皮下蠕动。
体温计取出,水银柱直逼40度的红线。
“必须立刻物理降温!打退烧针!” 淑芬语速飞快,强作镇定地吩咐阿玉,“嫂子,去弄些冷水,干净的布!” 她迅速从急救箱里拿出针剂,用酒精棉球擦拭阿旺上臂的皮肤。就在针尖即将刺入皮肤的瞬间——
阿旺一直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了!
没有眼白!
或者说,他的整个眼球都变成了浑浊的、如同劣质玻璃珠般的暗黄色!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的一个黑点,死死地、毫无焦距地“盯”着近在咫尺的淑芬!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神,里面没有丝毫神智,只有一片混沌的、冰冷的、充满原始饥饿感的恶意!
“嗬…嗬…”
一种低沉、沙哑、仿佛破旧风箱强行拉扯发出的喉音,从阿旺干裂的嘴唇间挤出。那声音带着一种非人的质感,让屋内的温度骤降!
淑芬的手猛地一抖,针筒差点脱手。一股寒意瞬间冻结了她的血液。“阿…阿旺?”
“嗬嗬…饿…” 阿旺的喉咙里滚动着意义不明的音节,暗黄色的眼球机械地转动了一下,焦点似乎锁定了淑芬脖颈处跳动的动脉。他的嘴巴以一种人类无法做到的角度缓缓咧开,露出两排森白的牙齿,其中上颚的两颗犬齿,似乎…比平时尖锐了许多?
“不对!这不对劲!” 淑芬惊骇地后退一步,职业素养让她瞬间排除了所有已知的高热惊厥症状。这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就在这时,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阿旺的身体在棉被下剧烈地、不自然地拱起!束缚着他身体的薄被,竟被他四肢爆发的力量撕扯得“嗤啦”作响!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吧…咔吧…”声,他那原本属于孩童的、纤细的手指,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疯狂地生长、扭曲!
指甲盖下的甲床仿佛被注入了某种邪恶的力量,乌黑发亮的角质层如同活物般急速向前延伸、增厚、硬化!短短几息之间,十片原本粉嫩的指甲,就暴长了寸余,变得弯曲、尖锐、如同淬了毒的乌铁钩!在昏暗的油灯下,闪烁着金属般的、不祥的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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