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朝廷,更是一个混乱的江湖。
许多事情,并不会因为一个人到来,或者因为皇帝的一个举动,而彻底改变。
归根结底,因为利益作祟。
有人太过于突出,太过于耀眼,就会遮挡其他人的光芒。
有人做得太优秀,就会彰显出其他人的无能。
没有人想承认自己无能。
因为无能就会被替换,就会被追责。
影响的不仅仅是个人的利益,还有背后将他推上来的群体利益。
孙传庭在陕西的雷厉风行,以及卢象升在江北的紧锣密鼓,如同两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终于扩散到了朝堂中枢。
这一日的常朝,气氛明显不同以往。
几位重量级的科道言官和部院大臣,在议完几件寻常政务后,相互交换了眼色,终于有人率先发难。
出列的是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李日宣。
他手持玉笏,声音洪亮,带着忧国忧民的沉痛:
“陛下!臣闻陕西巡抚孙传庭,到任伊始,不先抚慰地方,安定民心,反而大肆更革军制,汰撤旧员,以至军中怨声载道,地方士绅惶惶不安!此非抚民,实乃激变!且其未经部议,擅自清查地方田亩户籍,此举恐动摇国本,滋扰地方啊,陛下!”
他话音刚落,立刻有几位官员出列附议。
“李大人所言极是!孙传庭性情酷烈,刚愎自用,恐非巡抚之才!请陛下明察!”
“还有那卢象升,在江北招揽流亡,编练新军,所耗钱粮甚巨,却未见其效,长此以往,国库如何支撑?”
“陛下,魏忠贤罪大恶极,天下共弃,如今却仍执掌东厂,优容以待,滥杀无辜,致使朝野议论纷纷,人心不稳。臣等恳请陛下,速斩魏阉,以正国法,以安天下!”
言辞恳切,句句不离“国本”、“民心”、“法度”,仿佛崇祯的这几项举措,已是祸国殃民之源。
龙椅上,崇祯面无表情地听着。
旒珠轻微晃动,遮住了他眼底深处翻涌的冷意。
他注意到,出言反对的,多是籍贯在陕西、河南,或与当地士绅关系密切的官员。
孙传庭清查田亩,卢象升编练新军触动地方利益,而要求速杀魏忠贤,则是为了彻底断绝皇帝手中可能用来制衡他们的“恶犬”。
终究,还是动了他们的利益。
魏忠贤将他们咬疼了,而孙庭芳、卢象升则让他们肉疼了。
就在这时,他清晰地听到了后方侧屋中奉茶的安欣那带着愤懑的心声:
【果然来了!就知道这帮人会跳出来!孙传庭触动他们兼并的土地和隐漏的户口了!小象象练新军让他们没法吃空饷了!至于魏忠贤,那是怕皇帝手里再有咬人的狗!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为了自己那点私利!老板,顶住啊!】
【这是第一波攻击,拿一点屁大的事情上纲上线,站在道德高度去指责别人,这是这些所谓清流最常用的方法。最烦这些人了,自己做不成,还要阻拦其他有能力的人去做。小象象这么努力,这么拼命,还亲自带兵操练,亲自上阵杀敌,他们在背后乘凉就算了,还要捅刀子,真该死啊!】
崇祯并没有立刻反驳这些官员,而是将目光投向一直沉默的几位阁臣,缓缓开口:“首辅,次辅,于此事有何看法?”
首辅韩爌是老成持重之辈,出列奏道:“陛下,孙传庭、卢象升皆是陛下钦点,其忠心可嘉。然李大人等所言,亦不无道理。新政推行,当以稳妥为上,是否可令孙传庭暂缓清查,卢象升量入为出……”
他的话四平八稳,试图调和矛盾。
但崇祯心中已然明了。他需要的不是和稀泥。
这首辅韩爌可是三朝元老,却是东林党元老。
虽然崇祯厌恶党争,可是手下总是要用人的。
韩爌声望、地位摆在那里,哪怕想要找个人取代他,也还是需要好好找一找,好好物色。
崇祯目光扫过下方一众官员,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陕西流寇肆虐,民不聊生,根由何在?若非土地兼并,赋役不均,何至于此?孙传庭清查田亩,正是为了厘清积弊,从根源上平息祸乱!军中怨声载道?汰弱留强,乃强军之本,朕看,怨的是那些滥竽充数、吃空饷的蠹虫!”
他语气转厉,目光如刀,直刺李日宣等人:“至于动摇国本?朕看,这大明的国本,恰恰是被那些侵吞国帑、隐匿田亩的蛀虫所动摇!”
“李日宣,你身为都察院左副都御史,不查明情况,诬陷忠良,其言可恨,其心可诛。你曾收了江西巡抚两万两银子,将他贪腐的事情给压了下来,你现在还有脸在这里言之凿凿?你可对得起朕,对得起你的良知?”
“来人,将李日宣罢职查办,严查到底!”
一番话,掷地有声,直接将问题的本质剥离开来,指向了利益集团的核心。
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寂静。许多官员被皇帝这罕见的、直指要害的强硬态度震慑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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