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菲菲眼帘轻颤,纤长的睫羽如沾了晨露的蝶翼,簌簌翕动间,扫过眼下那片未散的微凉湿意——那是沉眠三月里,魂魄浮游时不敢轻坠的牵挂,是心脉未绝处执拗不散的执念,凝着太多人日夜的期盼,终是攒够了冲破混沌的气力。
她缓缓掀开沉重如铅的眼皮,初醒的眸光蒙着一层朦胧水雾,似隔了千山万水的迷茫,又似渡了三载春秋的恍惚,模糊间只望见一片暖黄漫过眼前,驱散了沉眠中的无边寒凉。
待眸光渐渐凝聚,明黄绣云纹的帐顶便清晰入目,帐上云纹舒展如流霞漫卷,金丝银线交织的针脚细密如织,藏着匠人极致的匠心,正是她居于紫宸殿独有的规制,熟悉得让漂泊的魂魄骤然安定;
帐角悬着的珍珠流苏静垂,颗颗圆润莹白如凝脂,映着殿内跳动的烛火,泛着细碎温润的光泽,微风轻拂时,流苏轻晃,漾开一圈圈柔和的光晕,将沉眠三月的寂寥与荒芜,尽数揉碎在暖光里。
鼻尖先萦绕起一缕熟悉的沉水檀香,清冽中裹着醇厚暖意,是她执掌朝政多年来惯用的熏香,伴着岁月沉淀的安稳,漫入鼻息时,便勾起无数过往朝暮的记忆;
继而又有一丝温润的药香悄然闯入,混着甘草的绵甜与麦冬的清润,余韵绵长,那是季若白每日卯时便起身熬制的安神汤药,寒来暑往三个月未曾间断,药罐熬得温热,汤药调得适口,连殿内的空气里,都浸着化不开的妥帖与用心;
更有一缕若有若无的花蜜香,清甜淡雅如春日晴光,漫过鼻尖时沁人心脾,是陈景然每日清晨踏着朝露亲自采撷的新鲜百花,置于殿角青瓷瓶中,花瓣凝着晨露,花香清浅漫溢,他说百花之香能温润殿内滞重气息,盼着这清浅馨香能牵回她一缕涣散神识,助她早日挣脱混沌,睁眼归位。
她试着动了动指尖,骨节处传来细碎的酸胀感,不似沉眠时那般虚无缥缈、触不可及,反倒多了几分真切的实感,像是漂泊许久、无依无靠的魂魄,终于寻到了扎根的归处,妥帖又安心。
掌心贴着一枚暖融融的玉佩,莹白的玉面沁着细润光泽,触手初觉温凉,转瞬便有暖意顺着掌心蔓延开来,丝丝缕缕的灵力似山间清泉,在沉寂已久的经脉中缓缓流转,淌过每一处淤塞的滞重,驱散每一寸积压的寒意,让四肢百骸都渐渐泛起暖意,连心口那点空落,都被这暖意填得满满当当。
指尖微动的刹那,一只温热的手掌便轻轻覆了上来,带着常年握笔磨出的薄茧,粗糙的触感却格外安稳,是谢景渊独有的掌心温度,这三个月里,从未有一日离开过她的身侧,日夜守着榻边,暖着她冰凉的指尖,盼着她睁眼的时刻。
他察觉到她的细微动作,身子当即轻轻俯下,墨色发丝不经意间扫过她的手背,带着发丝特有的微凉触感,声音压得极低极柔,似怕惊扰了这跨越三月的来之不易的苏醒,字字都裹着化不开的疼惜与牵挂:
“陛下慢点动,身子刚醒还虚着,筋骨尚未舒活,莫要急着用力,仔细伤了自己。”
季若白早已端着一碗温凉适口的润喉汤立在榻边,白玉瓷碗莹润光洁,映着烛火泛着柔和光晕,瓷勺边缘被他反复摩挲得光滑细腻,不见半分棱角。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碗,指尖轻捏瓷勺,将勺沿缓缓贴在她干涩发紧的唇瓣,动作轻柔得似呵护易碎的珍宝,一点点将清甜的汤汁送入口中。
汤汁滑过干涸灼痛的喉咙,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润,似久旱逢甘霖,又似春雨润枯田,瞬间驱散了喉间积压三月的干涩与灼痛感,让凝滞许久的气息都渐渐舒缓开来,连胸腔里的沉闷,都消散了大半。
苏菲菲喉间微动,试着轻启唇齿,终于能清晰开口,声音虽轻浅沙哑,却透着一股失而复得的气力,眉眼间漾开柔和的暖意,望着眼前日夜守候的两人,眼底满是动容:
“景渊,若白,这三个月,辛苦你们了。”
谢景渊握着她的手骤然收紧,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指节上那几道淡淡的薄茧——那是她往日彻夜批阅奏折、握剑练手留下的痕迹,是她身为女皇的担当,也是他心头最疼惜的印记。
三个月未曾这般真切触碰,此刻指尖传来的细腻触感,竟珍贵得让他鼻尖发酸,眼眶瞬间泛起湿意,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哽咽,却又强压着翻涌的情绪,温柔得让人心颤:
“臣不辛苦,只要陛下安好,便是天大的万幸。这三个月里,臣每日都守在榻边,给您读朝事简报,读孩子们的功课,从春燕衔泥筑巢,读到夏荷满池飘香,一遍又一遍,就怕您听不见外界的声响,怕您在混沌梦里迷了路,忘了我们,忘了这紫宸殿,忘了回家的路。”每一字都裹着牵挂,每一句都藏着煎熬,唯有此刻望着她睁眼的模样,所有的等待都有了归处。
云舒早已快步上前,指尖轻搭在她的腕间诊脉,指腹贴着她温热的肌肤,细细感受着脉下的律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夫郎们为争宠花样百出请大家收藏:(m.zjsw.org)夫郎们为争宠花样百出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