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的血腥味还未散尽,太和殿的空气已凝得像冰。
群臣低着头,袍角的褶皱都不敢晃动。
昨日承天门的血雨、西市的斩首,还在眼前盘旋。
朱由检坐在御座上,龙袍的金线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他的眼神扫过群臣,没有一丝温度。
“今日朝会,朕有三件事要宣布。”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第一件,复设西厂、内行厂!”
群臣猛地抬头,满脸震惊。
有的甚至忘了掩饰眼底的恐惧。
“东厂掌监察百官、查探谋逆,由王承恩继续执掌。”
朱由检缓缓道。
“西厂掌缇骑缉捕、审讯重案,由曹化淳回京执掌。”
“内行厂掌督查三厂一卫、稽查天下,由方正化执掌!”
“三厂一卫,各司其职,相互制衡,监察范围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任何人胆敢有异心,格杀勿论!”
殿内死寂,只有朱由检的声音回荡。
有的老臣身子发抖,想起了正德年间刘瑾执掌内行厂的恐怖岁月。
朱由检的目光落在魏藻德身上,似笑非笑。
“魏首辅,你刚上任,说说你的看法?”
魏藻德心里一紧,后背瞬间汗湿。
他知道,这是崇祯在试探他。
若是反对,陈演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若是支持,就等于彻底背叛文官集团。
“陛下圣明!”
魏藻德跪地叩首,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当下朝局动荡,外有闯逆、姜镶作乱,内有奸党潜伏,复设厂卫,正是震慑奸邪、稳固皇权的良策,臣万分支持!”
群臣哗然,没想到新首辅竟然如此快就屈服于皇权威压。
有几个东林党残余想站出来反对,看到魏藻德的样子,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朱由检满意地点点头。
“魏首辅识时务,朕没看错你。”
他的话像一根刺,扎在文官们的心上。
识时务,潜台词就是不听话的,都没有好下场。
“陛下!不可啊!”
一声疾呼打破寂静。
言官张译挺直腰板,从群臣中走出,跪地叩首。
“正德年间,刘瑾设内行厂,罗织罪名,滥杀无辜,朝野上下怨声载道,前车之鉴犹在眼前!”
“如今复设二厂,恐重蹈覆辙,动摇大明根基!”
张译的声音慷慨激昂,不少文官暗中点头,却没人敢附和。
朱由检冷笑一声,起身走下御座,走到张译面前。
“刘瑾乱政,是因其心怀不轨,并非厂卫制度之过。”
“朕问你,东厂追讨贪官污吏的饷银,是不是解了京师军饷之急?”
张译一愣,低声道。
“是…… 但……”
“锦衣卫抄没国丈周奎家产,是不是让将士们有了粮草?”
朱由检打断他。
“是……”
“方正化在宫变中舍身救驾,是不是护了朕的性命?”
朱由检的声音越来越高。
“这些都是厂卫的功劳,你视而不见,只敢拿刘瑾说事,你到底是为大明,还是为那些藏在背后的奸党?”
张译脸色发白,争辩道。
“陛下,厂卫权力过大,容易滋生腐败,残害忠良……”
“残害忠良?”
朱由检猛地一脚踹在张译胸口。
“你口中的忠良,是陈演那样通敌叛国的奸贼,还是承天门那些煽动叛乱的生员?”
“朕告诉你,大明如今的困境,就是因为文官集团结党营私、贪赃枉法,朕若不用铁腕,不用厂卫,难道要等着闯逆进城,看着大明亡国吗?”
张译被踹得喷出一口鲜血,却依旧挺直脖子。
“陛下若执意如此,臣愿以死谏言!”
“死谏?”
朱由检眼神一厉。
“朕成全你!但在你死之前,先听听你口中的‘忠良’,做了些什么!”
“王承恩!”
“奴婢在!”
王承恩躬身上前,手里捧着一份供词。
“念!”
王承恩展开供词,朗声念道。
“前锦衣卫都指挥使骆养性,与前首辅陈演合谋,勾结闯逆李自成,策划宫变行刺陛下!”
“供词之上,有骆养性亲笔签名、手印为证!”
“骆养性利用职务之便,暗中给李自成传递京师布防图,陈演则负责联络宫内内鬼,约定宫变成功后,拥立伪帝,瓜分大明江山!”
每念一句,群臣的脸色就白一分,有的甚至瘫软在地。
骆养性是前锦衣卫首领,陈演是前首辅,这两人合谋,简直是惊天动地的大案!
“不可能!骆大人忠心耿耿,怎么会通敌叛国?”
有骆养性的旧部忍不住喊道。
“忠心耿耿?”
朱由检冷笑一声,示意王承恩呈上证据。
“这是从骆养性府中搜出的密信,上面有他与李自成的联络暗号,还有他接收李自成贿赂的账本,你们自己看!”
锦衣卫将密信和账本传给群臣,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辨,证据确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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