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萧衍所料,关于“雍王藏匿北境逆匪之女”的流言,如同滴入油锅的水,迅速在晋阳城的暗巷与某些官员的私邸间蔓延开来。虽未摆上台面,但那窃窃私语和意味深长的目光,已足以形成一股无形的压力。
这日朝会,气氛明显不同往日。皇帝端坐龙椅,面色沉静,但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果然,议事过半,一名隶属都察院、素以耿直(或者说容易被当枪使)闻名的御史王焕,手持玉笏出列,朗声道:“陛下,臣有本奏!”
“讲。”皇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王焕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极大决心,高声道:“臣近日闻听坊间流言,言称雍王殿下府中藏有一女子,此女乃北境慕家逆匪慕容博之女,名唤慕容渺!且此女身负诡异奇毒‘蚀骨’,危险非常!臣以为,若流言属实,雍王殿下私藏逆匪之女,恐有通敌之嫌,更置京城安危于不顾!请陛下明察!”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虽然私下已有传闻,但被御史当朝弹劾,性质便截然不同。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站在武官班列前方的萧衍身上,有震惊,有疑惑,有幸灾乐祸。
三皇子萧玦垂着眼睑,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查的冷笑。
萧衍面色不变,甚至没有立刻出列辩解,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王焕弹劾的不是他一般。
皇帝的目光落在萧衍身上,缓缓开口:“雍王,王御史所奏,你有何话说?”
萧衍这才出列,躬身行礼,声音平稳清晰:“回父皇,王御史所言,纯属无稽之谈,构陷之词!”
“哦?无稽之谈?”皇帝挑眉,‘“那朕问你,你府中是否有一位云姓女子?”
“是。”萧衍坦然承认,“儿臣府中确有一位云渺姑娘。但她并非什么慕容渺,更非逆匪之女。她乃是儿臣在调查墨玉矿案时,于矿难中救下的幸存者,身世可怜,重伤未愈,儿臣见她孤苦无依,故而留在府中养伤。此事,青鸾卫都指挥使陆文渊可以作证,当时他亦在场。”
他将云渺的身份完全撇清,与北境慕家切割得干干净净,并将其与墨玉矿案联系起来,暗示是有人因他查案而打击报复。
陆文渊立刻出列,证实道:“回陛下,雍王殿下所言属实。云姑娘确是矿难幸存者,臣可以作证。”
王焕却不依不饶:“殿下此言差矣!即便她是矿难幸存者,又如何证明她不是慕家之女?那‘蚀骨’之毒又作何解释?据臣所知,此毒阴狠无比,绝非寻常女子所能拥有!”
萧衍看向王焕,眼神锐利如刀:“王御史口口声声‘据臣所知’,却不知御史是从何处得知这‘蚀骨’之毒?莫非御史与那北境慕家,或是西域鬼医门,有所往来?否则怎会对这等江湖奇毒如此了解?”
他反将一军,直接将问题的焦点引向王焕消息的来源。
王焕脸色一白,顿时语塞。他自然不敢说是三皇子的人透露的,支吾道:“臣……臣也是听坊间流言……”
“流言?”萧衍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仅凭坊间流言,无真凭实据,便敢在朝堂之上,公然弹劾皇子,构陷本王私通逆匪?王御史,你身为言官,风闻奏事虽是你的职权,但亦需谨言慎行,岂可听风就是雨,为人所利用,成为党同伐异的工具!”
他这番话,既驳斥了指控,又暗指王焕被人当枪使,更是隐隐点出朝中有人结党营私,意图构陷皇子。
朝堂之上再次安静下来,不少官员看向王焕的目光带上了鄙夷,看向三皇子萧玦的目光则多了几分深意。
萧玦脸色微变,暗骂王焕废物。
皇帝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深深看了萧衍一眼,又扫过面色不虞的萧玦,心中已然明了。他沉吟片刻,淡淡道:“既然雍王已做出解释,陆爱卿亦能作证,此事便到此为止。王焕,你身为御史,弹劾当以事实为依据,今后不可再捕风捉影,退下吧。”
“是……臣遵旨。”王焕冷汗涔涔,狼狈退下。
皇帝又看向萧衍,语气听不出喜怒:“衍儿,你府中既有女客,便当好生照料,莫要再惹出什么闲言碎语。”
“儿臣遵旨。”萧衍躬身应道。他知道,皇帝这话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是一种警告和提醒。父皇未必完全相信他的说辞,只是目前不想将事情闹大,但若再有类似风波,恐怕就没这么容易过关了。
这次朝会交锋,萧衍看似险胜,但危机并未解除。流言的种子已经种下,只待合适的时机,便会再次破土而出。
退朝后,萧玦快步追上走在前面的萧衍,皮笑肉不笑地道:“四弟今日真是好口才,三言两语便化解了危机,为兄佩服。”
萧衍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目光平静:“三皇兄过奖。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倒是皇兄,近日似乎对坊间流言颇为关注?”
萧玦脸色一僵,干笑两声:“为兄也是关心四弟,怕你被某些来历不明的人蒙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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