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份轻松并未持续太久。当他迈着轻快的步伐穿过宫苑,准备返回自己的蜀王府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长孙无忌。
这位当朝国舅、吏部尚书,身着深紫色官袍,面容清癯,眼神却如同古井深潭,平静之下暗流涌动。他就站在通往宫门必经的甬道旁,一株开得正盛的杏树下,仿佛只是偶然驻足赏花。粉白的花瓣簌簌飘落,有几片沾在他宽大的袍袖上,竟也透出几分凛冽。
“蜀王殿下。”长孙无忌微微颔首,算是行礼,脸上带着惯常的、无懈可击的微笑,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恭喜殿下,得偿所愿,即将就藩齐州。齐州虽不比长安繁华,却也是鱼米之乡,殿下此去,大有可为啊。”
李恪脚步一顿,心瞬间提了起来。这老狐狸的消息,未免也太灵通了!他刚刚在两仪殿得了旨意,连自己王府的人都未必知晓,长孙无忌竟已在此“恭候”了?他面上不动声色,也扯出一个同样标准的笑容,拱手还礼:“长孙大人消息真是灵通。多谢大人吉言,恪定当尽心竭力,不负父皇期望,亦不负这方水土。”
“殿下少年意气,锐不可当,自然能有一番作为。”长孙无忌慢悠悠地说着,向前踱了一步,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李恪的腰间,那里悬着的鲨鱼皮鞘短刀,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只是,殿下可知,齐州水患,祸及民生,根源却未必只在河道?”
李恪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哦?长孙大人此言何意?莫非水患背后,另有隐情?”
“呵呵,”长孙无忌捋了捋颌下短须,笑容更深,眼底的寒意也更甚,“殿下初出茅庐,有所不知也是常情。齐州,乃至整个河南道,水系纵横,土地肥沃,历来是朝廷赋税重地。这水患嘛,年年有之,治理之法,也早有成例。关键在于…人心。”
他刻意顿了顿,浑浊而精明的眼睛紧紧锁住李恪年轻的脸庞,如同盯住猎物的鹰隼。
“世家大族,盘踞地方,根深蒂固。河道两岸,良田万顷,多为其所有。疏通河道,加固堤防,有时难免要动到他们的‘筋骨’。更有甚者,借水患之名,兼并土地,哄抬粮价,鱼肉乡里……这其中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殿下血气方刚,锐意进取,这是好事。但老臣斗胆提醒一句,”他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种长辈规劝晚辈的语重心长,却字字如刀,“过刚易折。齐州这潭水,可比长安朱雀大街上的青石板路,要深得多,也浑得多。殿下此去,当以‘稳’字当头,凡事三思,莫要一意孤行,反受其咎啊。”
话里的警告和威胁,赤裸裸地不加掩饰。李恪听懂了。长孙无忌是在告诉他:齐州是世家的地盘,尤其是他长孙家的势力范围,你李恪去了,最好安分守己,做个太平藩王。若是想动真格地治理,触碰了世家的利益,那后果,自负!
一股怒火猛地窜上心头。又是这套路!又是这无处不在的掣肘!长安城里,他们用流言蜚语、用储位之争来束缚他;如今他好不容易挣脱出来,这无形的枷锁竟还要追到千里之外的齐州去?他李恪,难道天生就该被这些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藏在袖中的手猛地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系统的警告音似乎又在脑海中微弱地响起,提醒他国运值的波动。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怒意,脸上反而绽开一个更灿烂、也更冷的笑容。
“长孙大人教诲,字字珠玑,恪铭记于心。”他微微欠身,语气恭敬,眼神却锐利如出鞘的刀锋,“不过,恪也读过几本圣贤书,记得一句话:‘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父皇授我齐州军政,首要便是‘安民’二字。水患肆虐,黎民倒悬,此乃燃眉之急。恪虽年少识浅,却也知轻重缓急。至于那些盘根错节的‘深水’、‘浑水’……”
他顿了顿,目光坦然地迎上长孙无忌骤然转冷的视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恪此去,为的是疏通河道,抚平水患,还齐州百姓一片安澜。若有人为一己私利,置万民于水火而不顾,阻塞河道,鱼肉乡里,那便是与朝廷法度为敌,与父皇旨意相悖,与这朗朗乾坤背道而驰!恪身为大唐皇子,受命于父皇,岂能因畏惮水深水浑,便裹足不前,坐视百姓受苦?”
少年的声音清朗,带着初生牛犊的锐气,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在寂静的宫墙甬道间回荡。粉白的杏花无声飘落,落在他玄色的衣袍肩头,也落在长孙无忌深紫色的官袍之上,对比鲜明。
长孙无忌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阴鸷。他盯着李恪,眼神锐利如针,仿佛要将这胆敢公然顶撞、挑战他权威的少年彻底刺穿。
“好!好一个‘朗朗乾坤’!好一个‘岂能裹足不前’!”长孙无忌的声音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殿下果然……少年英豪,气魄非凡。老臣,拭目以待!只望殿下莫要忘了今日之言,更莫要忘了,这‘疏通河道’四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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