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陈砚舟站在行政楼后的小径上,伞面压低,遮住半张脸。他没立刻去茶室,而是绕了半圈,从侧墙的排水管旁走过时,用钢笔尾端轻轻拨了下墙角的铁皮盖板。声音很轻,像是猫抓。
他知道有人在看。
李存功约他来这儿,说有东西给他看。不是电话,不是纸条,是当面说。这种事,以前从没有过。
他推开茶室的门,木门吱呀响了一声。屋里烧着炭炉,热气扑在脸上。李存功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一套粗陶茶具,水刚烧开,壶嘴冒着白气。桌上摊着一个牛皮卷宗,边角磨损得厉害。
“来了。”李存功抬头,眼镜链晃了一下,“坐。”
陈砚舟没动,先把伞靠在门边,然后才走到对面坐下。他的左手还贴在伞柄上,掌心发烫。那股痛劲儿又来了,顺着小臂往上爬,像有根线在拉。
“你脸色不好。”李存功倒了杯茶推过来。
“没事。”他接过杯子,没喝,“你说有我父亲的东西?”
李存功盯着他看了两秒,伸手翻开卷宗。里面是一张黑白照片,有些泛黄,边角卷了起来。照片里是个年轻男人,穿着旧式长衫,站在一块石碑前。他腰间别着一把刀,刀鞘上有云纹,和陈砚舟衬衫袖口的图案一模一样。
“他是最后一任‘守玺人’。”李存功声音压得很低,“不是死于书院爆炸,是被人从背后割断了喉咙。”
陈砚舟的手指猛地收紧,茶杯差点滑落。
他盯着照片里的刀。刀柄末端有一道裂痕,像是被重物砸过。那形状,和他左手腕上的旧疤完全吻合。
“你怎么会有这个?”他问。
“二十年前,我参与过偃武令的起草。”李存功放下茶壶,“你父亲是我最好的朋友。但他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事——虎符不是调兵信物,是血纹容器的钥匙。”
陈砚舟没说话。血纹在他皮肤底下跳了一下,疼得他咬住后槽牙。
“三年前那一夜,”李存功继续说,“他本不该出现在书院。是他自己回来的,带着半块虎符。他说要毁掉它,可还没来得及动手,火就起来了。”
“谁干的?”
“我不知道名字。”李存功摇头,“但我知道,那天晚上,有人穿紫金袍子进了书院后门。守门的老头第二天就疯了,再也没说过话。”
陈砚舟慢慢放下茶杯。紫金袍子。陆玄冥。
他还想问什么,突然耳朵一动。
有东西划破空气的声音。
三道黑影从屏风后疾射而出,直奔他咽喉、心口、右肩。速度快得几乎看不见。
李存功反应极快,甩手扔出朱砂笔。笔尖在空中划出三道红痕,叮叮两声,两枚钉子落地。第三枚被笔杆扫偏,擦着陈砚舟耳侧飞过,钉进身后的木柱,尾部还在颤。
“他们不想让你知道。”李存功喘了口气,拿起另一支笔,在桌面上迅速画了一柄小剑。剑尖朝下,像是插进木头里。
陈砚舟站起身,走过去拔下那枚透骨钉。钉头细长,沾着一点油光,显然是淬过毒的。他翻过来一看,钉尾刻了个小小的“冥”字。
“清武司的人不会用这种标记。”他说。
“是玄冥。”李存功收起卷宗,塞进炉子里点着了。火苗窜起来,照亮他半边脸,“他们盯上你了,从你进考场那一刻就开始了。”
陈砚舟没答话。他转身走向窗边,掀开一点帘子往外看。雨幕中,行政楼二层走廊一闪而过一道衣角。紫金色,绣着团花。
陆玄冥。
他松开帘子,回到桌边,把钉子放在刚才那柄朱砂小剑旁边。
“所以三年前,也不是意外?”他问。
李存功沉默了几秒,点点头:“你父亲发现了虎符的秘密。它能唤醒血纹,也能控制觉醒者。他们必须让他闭嘴。”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炭火噼啪响了一声。
陈砚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血纹还在跳,左臂像被火烧过一样。他想起母亲留下的血书——“血纹现,天下劫”。原来不是预言,是警告。
“你还知道什么?”他问。
“不多。”李存功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但我可以告诉你,你母亲没死。她当年是主动离开的,因为她也是‘容器’之一。他们需要两个血脉同时激活,才能打开龙脉口。”
陈砚舟猛地抬头:“她在哪儿?”
“我不知道。”李存功重新戴上眼镜,“但我知道,陆玄冥一直在找她。他比谁都清楚,只有你们两个人的血,才能让虎符真正生效。”
陈砚舟站着没动。脑子里全是画面:父亲站在石碑前,母亲写下血书,地宫里的星图,药翁塞给他的药葫芦,还有那个穿紫金袍子的男人,在雨夜里走进书院。
一切都有联系。
他忽然笑了下:“你们这些人,一个个藏着掖着,等我撞上门才肯说一句真话。”
“我不确定你是敌是友。”李存功看着他,“直到你在考场上让锁链断了。那种手法,只有‘静步’练到极致的人才做得到。那是你父亲教我的。”
陈砚舟没接这话。他走回门边,拿起伞。伞骨咔哒响了一下,柳叶刀弹出半寸,又缩回去。
“下次见面,别再烧东西。”他说,“我更喜欢看原件。”
他拉开门,冷风夹着雨扑进来。他刚迈出一步,身后传来李存功的声音:
“别信任何人,包括我。你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是他们设好的路。”
陈砚舟停下,没回头。
“我知道。”他说,“所以我从来不按他们的路走。”
他走出去,把门带上。
雨更大了。他站在屋檐下,伞撑开,挡住头顶的雨水。行政楼顶那盏紫金灯还亮着,像是某种信号。
他盯着看了几秒,抬手摸了下左手腕。
血纹还在跳。
他从内袋掏出虎符碎片,贴在掌心。金属冰凉,但很快变得滚烫。他感觉到一股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回应它。
远处传来铃声,下一波考生进场了。脚步声混着雨声,吵得很。
他把虎符收回口袋,正准备走,忽然听见头顶一声轻响。
瓦片动了。
他抬头,只见茶室屋顶的檐角,一片瓦缓缓移开,露出一只眼睛。黑色眼罩,右眼失明。
卖药翁?
不等他反应,那片瓦又合上了,人不见了。
陈砚舟站在原地,握紧伞柄。
他知道,这局棋,终于开始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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