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舟横刀扫出的刹那，手腕一空。
伞刀脱手飞旋，在空中划出半道弧线，撞上屋顶横梁，发出一声闷响。那黑影早已经不在原地，只留下一道气流扰动的痕迹，像是风刮过废墟的缝隙。
他没追，也没动。
脚底踩着碎石和炸裂的金属残片，左腿还在抖，但站住了。刀虽然没砍中，但他看清了——不是一个人，是三个。从天窗的破洞里滑下来的，动作整齐得像排练过，落地无声，连烟尘都没扬起来。
他后退半步，背靠血纹碑，把呼吸压到最轻。
这地方不能再待了。门被炸开，走廊没人来查，灯也不亮，说明守卫早就被人清掉了。现在来的这批，不会是最后一拨。
他抬手抹了把脸，掌心沾了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之前留下的。肩头火辣辣地疼，刚才那一闪没完全避开，衣料撕开一道口子，皮肉翻着，已经开始渗血。
就在这时候，系统界面跳了出来。
【感知强化已激活】
视野边缘泛起一层淡蓝光晕，空气的流动变得清晰。他盯着天花板的裂缝，眼睛不眨。三个人，分散在不同位置，一个在梁上，两个贴墙蹲着，正在等他松劲。
他冷笑了一下。
等我？你们急什么。
心里刚冒出这念头，头顶风声骤起。
第一把短刃破空而来，直取右眼。他侧头避过，伞骨格挡，金属相撞，火星四溅。刀被震偏，插进地面，颤了两下。
几乎同时，另外两人出手。
一人扑向咽喉，一人直攻心口，刀路封死所有退路。招式快、准、狠，明显是要命的打法。
他想用静步躲，可经脉还被银针封着大半，身体反应慢了半拍。心口那刀擦着肋骨划过去，衣服破了，皮肤上留下一道白痕，紧接着火辣感才传上来。
肩上的伤又裂了。
血滴下来，顺着胳膊流到指尖。
就在血珠落地的瞬间，左臂旧疤猛地一烫，像是有人拿烧红的铁条贴在皮上。一股热流从骨头缝里炸开，直冲脑门。
他眼前一黑。
血纹动了。
不是他催的，是自己爬起来的。
真气乱窜，十二经脉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撑开，银针一根根崩断，弹出体外。肌肉绷得发硬，手指不受控制地抽搐。
那三人见状，反而加快攻势。
三把刀同时逼近，角度更刁，速度更快。
他知道再不动手就没了机会。
可脑子已经不清了，耳朵里嗡嗡响，像是有龙在叫。身体却先于意识动了起来。
右手猛抬，抓向空中。
那把插在地上的伞刀突然颤动，自行弹起，落进掌心。
他没看对手，也没调整姿势，就这么往前一挥。
刀光炸开。
血色顺着刀刃蔓延，整把刀像是活了一样，劈出的不是风，是一道影子——一头龙形的影子，张着嘴，冲着三人扑过去。
三个人连反应都没有。
刀影穿过他们胸口，人还在往前冲，可脚步一软，全倒了。胸口焦黑一片，像是被火烧过，衣服烂了，皮肉底下冒烟。
死了。
干净利落。
陈砚舟站在原地，手还举着刀，但整个人晃了一下，差点跪下去。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臂。
血纹从手腕一直爬到肩膀，皮下像有东西在游，红得发亮。体温高得吓人，额头滚烫，说话都带着喘。
系统界面强制弹出，红色框占满视野。
【血纹觉醒度50%】
【神经系统负荷超标】
【建议立即注射抑制剂】
他没管提示，先把刀插回伞柄，卡紧。然后踉跄着走向墙角，药箱还在那儿，翻倒了，但没碎。
他蹲下去，手抖得厉害，摸了好几下才找到那支淡蓝色的针剂。标签上写着“初制”，是他昏迷时苏怀镜准备的，浓度不高，适合应急。
拔掉保护帽，对准大腿外侧，扎进去，推药。
液体推进血管的瞬间，一股寒意炸开，从腿一路冲到脊椎。他咬住牙，没叫出声，但额头青筋突突跳，像是要裂开。
药效来得快。
三分钟后，血纹的光弱了，退回到手臂中段。体温开始往下掉，冷汗冒出来，湿透后背。
他靠着墙滑坐到地上，大口喘气。
刚才那一刀……不是他出的。
是血纹替他出的。
肌肉记得惊蛰的路数，可那一刀的力道、形态、甚至刀光里的龙影，都不在他的记忆里。那是另一种东西，藏在他身体深处，借他的手杀人。
他盯着地上三具尸体。
黑衣蒙面，腰间没有身份牌，刀是统一制式，短而薄，适合暗杀。袖口露出一截布料，紫金色，上面绣着细小的云纹。
他认得这个颜色。
城隍庙那天，陆玄冥穿的就是这种袍子。袖口一扬，毒针射出来，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
现在这些人，也是他派来的？
他闭上眼，脑子里闪过三年前的事。
室友死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刀法，快、准、不留痕迹。尸体被发现时，胸口只有一个小孔，外表看不出伤，内脏却全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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