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启的木棍回到代表当前防区的雄口一带,沉重地说:“所以,代师长,同志们,我们面临的局面就是:敌人主力尚未全面进攻,但根据其惯用战术和当前集结情况判断,他们的进攻已迫在眉睫。一旦开始,必然是雷霆万钧。首先,他们会利用其绝对的炮火和空中优势,对我们的防御阵地进行长时间的、毁灭性的轰炸和炮击。我们辛辛苦苦修筑的工事,很可能在接敌前就损失惨重。”
他看了一眼各位团长,继续说道:“炮火准备后,敌军步兵会在机枪和迫击炮的掩护下,发起波浪式的冲锋。他们的单兵装备和火力远超我们。而我们,由于缺乏重武器,对敌人的炮兵和飞机基本无可奈何。只能硬顶着轰炸,等敌人靠近了,用手榴弹、步枪,甚至刺刀和大刀去反击。每一次战斗,都是一场血淋淋的消耗。而更可怕的是,即使我们暂时击退了他们的进攻,他们也会后撤,然后用更猛烈的炮火覆盖我们,同时,他们的工兵可能已经开始在我们阵地前方择地修筑新的碉堡了!这仗……打得实在太憋屈!”
马良俊叹了口气:“是的,代师长。战士们不怕牺牲,但这种看不到尽头,被动挨打,阵地不断被压缩的仗,对士气的打击太大了。新兵们尤其恐慌,很多人没见过这种阵势,飞机一来、大炮一响,就慌了神。老兵们虽然沉稳,但也对目前这种纯粹被动防御的打法感到困惑和焦虑。我们就像是被困在一个不断缩小的笼子里,敌人的绞索正在一点点收紧。”
孙永胜也说道:“我们三个团现在一字排开,防线拉得长,兵力火力都单薄。敌人只要集中力量,很容易就能在一点形成突破。我们各团之间,虽然能互相看见,但真要支援,要翻敌军火力交叉区域,等我们赶到,敌人可能已经站稳脚跟,甚至调转枪口等着我们了。”
指挥部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马灯的火苗微微跳动。三位团长和副参谋长的描述,清晰地勾勒出一幅令人窒息的画卷:装备精良、战术体系严密的敌人,像一台精密而冷酷的机器,正按照既定的程序,一步步地挤压、蚕食着苏区的生存空间。而红二十一师,就像是用血肉之躯去阻挡这台钢铁巨轮的螳臂。
秋成凝神静听,目光锐利,脑海中飞速分析着每一个信息点。敌人的“堡垒推进”战术,确实抓住了红军缺乏重火力的死穴,将阵地战、消耗战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这不仅仅是军事上的压力,更是心理上的煎熬。
他必须尽快找到改变局面的方法。
“这样吧,大家先休息一下,我消化消化,顺便走走,看看,福顺同志,先给大家安排吃饭。”
“是!我马上安排”后勤部副部长李福顺立刻回答。
纸上谈兵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他深知,指挥员的决心必须建立在亲自掌握第一手情况的基础上。
“文启同志,”秋成站起身,打破了指挥所内凝重的气氛,“光听汇报还不够,你带我上去走走,看看咱们的阵地。带上望远镜。”
“是,代师长!”赵文启立刻应道,随即从桌上拿起一个用旧布仔细包裹的望远镜,递给秋成,“这是师部最好的一具了,缴获的民24式,倍数不高,但还能用。”
秋成接过望远镜,入手沉甸甸的,镜筒上有不少划痕,但镜片擦拭得很干净。他点了点头:“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指挥所,秋成示意赵文启不必惊动太多人,只带了两名警卫员随行。他们首先来到了距离师部最近、由六十一团一部驻守的前沿阵地。
这片阵地设置在一道东西走向的山梁上,是扼守通往雄岗方向一个的制高点。时近中午,阳光直射下来,将红褐色的土壤照得有些晃眼。阵地上,战士们正利用战斗间隙修补工事,或者抱着枪靠在战壕里休息,看到秋成和赵文启过来,尤其是看到秋成这张陌生但气度不凡的面孔,纷纷起身立正。
“继续工作,保持警戒!”秋成摆摆手,示意大家不必多礼,目光却锐利地扫视着阵地的每一个细节。
他看到的战壕,挖掘得符合当下红军在缺乏工具和时间的条件下的普遍形制:深度约一米二到一米五,勉强能掩护大半身位,底部有简单的排水沟。但问题也很明显——多为直筒式,缺乏必要的防炮击的猫耳洞(防炮洞)和Z字形或锯齿形的转折,这意味着一旦遭遇敌军炮火覆盖,炮弹破片和冲击波在直壕内杀伤效果会成倍增加。胸墙用挖掘出的泥土垒砌,还算结实,但正面过于平直,不利于发扬侧射火力。
“战壕挖得太直了,”秋成低声对赵文启说,“要尽快组织部队改造,多挖转折,每隔一段距离,在背敌斜面挖掘简易防炮洞。哪怕只是个浅洞,关键时也能救命。”
“是,代师长。之前……之前主要考虑尽快形成防线,而且战士们体力消耗太大,很多新兵也不太会挖……”赵文启解释道,语气有些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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