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五年四月十六日,正午时分。
黔北山区,红八军团临时军团部就设在马蹄西北方向的苟坝的几间相对完好的民房里。
军团长秋成、参谋长邓萍正俯身在一张摊开的黔北地图上,低声商议着。作战科科长刘文启坐在一旁,手里拿着铅笔和笔记本,随时记录要点。
他的话被一阵由远及近的急促马蹄声打断。
马蹄声在院外停住,紧接着是警卫战士的低声询问。片刻后,屋门被推开,一阵冷风灌入。
警卫连战士带着一个浑身湿透、脸色发青的年轻战士走了进来。战士显然经过长途疾驰,绑腿上全是水,嘴唇冻得发紫,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但他努力挺直腰板,抬手敬礼:
“报告……报告军团长!六十一团通信员王小虎……奉命加急传报!”
屋内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他身上。
邓萍把自己手旁的热水递过去:“先喝口热水,慢慢说。”
战士接过碗,手还在抖,热水洒出一些。他顾不得烫,仰头灌了几口,这才缓过气来,用冻僵的声音清晰说道:
“报告军团长!我们团长让我加急传报——我六十一团已于今日清晨,成功攻占打鼓新场!现正肃清残敌,清点缴获,等待军团下一步指示!”
屋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什么?!”
刘文启手中的铅笔“啪”一声掉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墙角。他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打下了打鼓新场?”
邓萍也站起身,脸上满是震惊:“打鼓新场是黔军在黔北的重要据点,工事坚固,守军一个整团!六十一团虽然能打,但兵力不占优,又没有重炮——怎么打下来的?”
秋成盯着通信员,眼神锐利如刀:“详细说,怎么回事?”
战士又喝了口水,语速快了些:“报告军团长,是雾!浓得伸手不见五指。我们团长当机立断,命令全团趁着大雾偷袭。各营以连排为单位,分散渗透,用哨音联络……”
他将凌晨的战斗过程简要说了一遍:大雾掩护下的渗透、敌人碉堡间的误击混乱、小股部队直插镇内、敌军指挥系统瘫痪后的溃逃……
“到天亮雾散时,我们已经控制了全镇。”战士最后道,“毙伤敌军三百余,俘虏四百多,缴获还在清点。我军伤亡不到五十人。”
屋内再次安静下来。
秋成缓缓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脑海中飞快地计算着这个意外胜利带来的连锁反应。
打鼓新场拿下了——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红八军团西进的道路,突然敞开了一扇大门!
邓萍已经反应过来,他快步走回地图前,手指从打鼓新场向西划去:“军团长,你看,既然打鼓新场已经拿下,我们是不是要调整部署?原计划是佯攻打鼓新场、调虎离山、奇袭茅台——现在打鼓新场这个‘点’已经拿下来了,我们完全可以以此为基础,重新规划战斗安排。”
秋成却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种如释重负又带着几分狡黠的笑容:
“我的参谋长哦,打鼓新场都拿下了,我们西进的路已经通了,还部署什么?还和上官云相玩什么战术啊?”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点在打鼓新场上:
“路通了,我们就走!留给上官云相慢慢玩他的‘固守待援’去吧!”
他转向刘文启,语速快而清晰:
“文启,记录命令!”
“一,立即传令六十二团、六十三团:除各留一个加强连在原阵地继续监视、迟滞可能来援之敌,并保持与军团部的联络外,其余主力立即放弃现有阵地,以最快速度向打鼓新场方向收缩集结!行动要隐蔽,但速度要快!”
“二,传令政委黄苏、后勤部长李福顺:放弃原定北上茅台计划,立即率领直属队、炮连及后勤单位,转向西南,直奔打鼓新场与主力会合!”
“三,传令六十一团杨汉章:一,立即向毕节方向派出精干侦察分队,摸清毕节周边敌军部署;二,派工兵部队秘密前往打鼓新场西北方向的清池一带,勘察赤水河渡口,搜集渡河材料,做好架桥准备——注意隐蔽,不得暴露意图!”
刘文启笔下如飞,记录完毕后又复述一遍确认。
邓萍听着命令,若有所思:“军团长,你还是打算北上川南?不是西进毕节?”
“没错。”秋成走回地图前,手指从打鼓新场向西北划去,落在川南古蔺、叙永一带,“毕节是什么地方?那是滇军孙渡的老巢之一,是川滇黔三省交界的重镇!就算孙渡主力被调去了贵阳,留守兵力也不会少。再加上黔军残部、地方民团——我们一个军团硬闯,就算能过去,也要脱层皮。”
他顿了顿,手指又移回打鼓新场:
“而且,敌人也会怎么想,我们打下了打鼓新场,按照常理,下一步肯定是西进毕节,试图从那里南下归建。上官云相、王家烈,乃至在贵阳的蒋介石,都会这么判断。所以,他们一定会往毕节方向调兵遣将,准备堵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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