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出。
听筒里传来几声沉闷的“嘟”声后,电话被接通。
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对方在等他开口,在掂量他这通深夜来电的分量。
祁同伟走到窗边,俯瞰着脚下的万家灯火,声音压得极低,却稳如磐石。
“叶老,我是祁同伟。”
电话那头,依旧是沉默。
祁同伟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后背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湿。
他在赌。
赌叶家需要一个敢在汉东这潭死水里搅局的棋子,赌自己这条从地狱里爬回来的狼,还有利用的价值。
良久。
“说。”
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祁同伟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
他赌对了!
“叶老,我向您实名举报。”他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
“今晚,汉东省京州市副市长丁义珍,将持假护照从京州国际机场外逃。我作为省公安厅厅长,在半小时前,接到省委副书记高育良的电话,他命令我,不准动用公安系统一兵一卒,理由是……让检察院处理。”
他任由这几句话在死寂的空气中发酵。
“但是,最高检的抓捕令已经到了省检察院。我的人告诉我,省检察院的陈海正在带队赶往抓捕现场。可丁义珍,却能提前收到消息。”
“这背后,是谁在通风报信?”
“高书记的命令,是在保护谁?是保护丁义珍,还是保护丁义珍背后,那个能直通省委的‘大人物’?”
“汉东的水太深,我一个小小的公安厅长,看不清,也不敢动。高书记的这通电话,更像是一个套,一个让我将来背锅的套。”
他再次停顿,然后投下最狠的一招。
“所以,我向您,向京城,举报我自己现在所处的困境!丁义珍就是撕开汉东这张网的口子,我请求指示!”
诛心!
他没有直接攻击高育良,而是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被上级命令捆住手脚、忠诚却又无助、走投无路才向领导求救的下属。
这样一来,丁义珍跑了,是他祁同伟预警有功,证明汉东的保护伞一手遮天。
丁义珍被抓了,那更是在他祁同伟的“努力”和京城的“指示”下促成的。
最关键的是,他用这通电话,完成和汉东“汉大帮”的切割,向京城递交一份血淋淋的投名状!
电话那头,是更长的沉默。
祁同伟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证据。”叶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丁义珍正在用一部不记名的手机和外界联系,高育良知道,李达康也知道。现在,这部手机在我手上。”
祁同伟平静地回答,“丁义珍本人,就是活的证据。”
“祁同伟。”叶老的声音忽然变得意味深长,
“你是警察。警察的天职是什么?”
祁同伟瞬间挺直身体,仿佛叶老就站在他面前,他厉声回答:
“报告首长!抓捕罪犯,维护法纪!”
“那就去做你该做的事。”
电话那头,传来一句比任何承诺都重的话。
“汉东的天,塌不下来。”
“是!”
电话挂断。
祁同伟紧握着那部军工手机,手心全是汗。
他迅速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那部内部专线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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