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奥迪A6在省委家属院的一栋独立别墅前停稳。
祁同伟没有立刻下车。
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
脑海里回放的不是高育良饭局上的唇枪舌剑,而是前世今生两场饭局的画面对比。
一模一样的场景,一模一样的对话。
高老师的敲打,侯亮平的挑衅,吴师母那句看似不经意的“梁璐也真是”……分毫不差。
一切都按照他记忆中的剧本在上演。
这种精准的预知,没有带来丝毫的轻松,反而让他感觉到一种掌控棋局的冰冷快感。
今晚,侯亮平的冲动,高育良的和稀泥,都在他的计算之内。
而接下来要面对的,是家里这场演二十年、他也陪着演二十年的戏。
他睁开眼,推门下车。
别墅里灯火通明,将门前精心修剪的花园照得一片清冷。
他掏出钥匙,插进锁孔,“咔哒”一声。
和他预料的一样,梁璐正坐在客厅那张从意大利运来的昂贵沙发上。
她穿着一身真丝睡袍,手里捧着一本书,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姿态优雅。
听到开门声,她缓缓抬起头,将书合上,放到一旁的水晶茶几上。
“回来了。”
口吻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嗯。”
祁同伟应一声,弯腰在玄关处换鞋。
他能感觉到梁璐的视线,扫过他的后背,带着审视和挑剔。
这种感觉,他曾憎恶半辈子。
而现在,只觉得可笑。
“今天去老师家了?”梁璐的声音再次响起。
祁同伟换好鞋,直起身,将笔挺的警服外套脱下,一丝不苟地挂在衣架上,只穿着里面的白衬衫。
“嗯,老师叫我过去吃饭。”他走向吧台,给自己倒杯水,动作不疾不徐。
“就你一个人?”
“还有侯亮平和陈海。”
果然,下一句来。
“哦?侯亮平也去了?”梁璐的声音终于有一丝波澜,她从沙发上站起身,
“出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下午吴老师都打电话给我,问我们怎么不一起来,搞得我像个外人,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祁同伟端着水杯,转身看着她。
“临时决定的,没来得及。”他喝一口水。
“临时决定的?”梁璐重复着这几个字,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祁同伟,你现在是公安厅厅长,翅膀硬了,连我都开始防着?”
她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
“侯亮平今天在京州惹那么大的麻烦,老师把他叫过去,明显是要敲打他,也是在帮你这个师兄立威。这么重要的饭局,你居然跟我说‘没来得及’?”
祁同伟将水杯重重地搁在吧台上,玻璃杯底和冰冷的大理石台面碰撞,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他知道,梁璐要的就是他这个愤怒的反应。
在前世,他每次都会被激怒,然后陷入无休止的争吵和自我辩解。
他迎上她的目光,平静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梁璐仿佛被点燃引线,“我想说,祁同伟,你别忘了,你是怎么有今天的!”
“没有我父亲,你现在还在那个山沟沟里的派出所当你的小片警!你今天坐在这个位置上,享受着这一切,是因为你姓祁吗?不是!是因为你是我父亲梁群峰的女婿!”
来了。
这套听二十年的说辞。
每一次,都是在提醒他,当年在汉大操场上那惊天动地的一跪。
那一跪,跪碎他的尊严,埋葬他的爱情,也开启他踩着自己傲骨向上爬的通天路。
祁同伟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屈辱或愤怒的表情,反而静静地看着她。
“所以呢?”他反问,“我需要每天把‘感恩戴德’四个字刻在脸上,早晚向你请示汇报我的全部行踪吗?”
“你!”梁璐被他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彻底激怒,
“你这是什么态度!祁同伟,我是在提醒你,也是在帮你!侯亮平是什么人?”
“他是钟家的女婿,是最高检派下来的!他今天敢动李维民,明天就敢动你!”
“老师今天组这个局,就是在帮你化解矛盾,是在给你和他一个台阶下!”
“这么好的机会,你应该带着我一起去!我是谁?我是梁群峰的女儿!”
“有我在场,他侯亮平敢那么不给你面子吗?”
“他敢当着我的面,提陈阳那个贱人吗?”
“够了!”祁同伟低喝一声。
时机到了。
陈阳。
这个名字,从侯亮平的嘴里说出来,是捅向他的刀。
但从梁璐的嘴里说出来,却带着一种扭曲的、怨毒的快意。
她以为这是他的软肋,可以随时拿出来刺痛他、羞辱他。
“怎么?我提到你的旧情人,你心疼?”梁璐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病态的快感,她以为自己又一次抓住他的痛脚,
“祁同伟,你给我记清楚,你现在是我梁璐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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