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清的效率比林逸想象的要高。
不过两日,她便带着一个消息来到了酒楼后院。彼时林逸正对着一锅新熬的酱料皱眉,试图还原更接近记忆里的豆瓣酱风味,却总觉得差了几分火候。
“人找到了。”苏婉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显然为了这件事没少费心,“叫柳乘风,不是临江本地人,约莫半月前流落至此,眼下在城西的码头扛包为生。”
林逸放下手中的木勺,示意她继续。不是本地人,反而少了些盘根错节的牵绊。
“此人似乎有些武艺在身,性子孤傲,不太合群。前几日因看不惯码头把头克扣工钱,出手理论,被打伤了一条胳膊,如今正饥一顿饱一顿。”苏婉清顿了顿,补充道,“我让下人暗中观察了两日,他即便落魄,脊梁也始终挺得笔直,不像寻常苦力。”
一个有骨气、有武力、落难的外乡人。林逸眼中闪过一丝兴趣。这确实是眼下最适合的人选。
“背景干净吗?”
“查过了,底子清白。像是遭了难的书香门第,或是破落的军户子弟。”苏婉清答道,“最重要的是,他需要机会,而我们,能给他这个机会。”
城西码头,空气里弥漫着鱼腥、汗水和河水特有的土腥气。力工们赤着上身,喊着号子,将沉重的货物从船舱卸到岸上。
林逸很容易就找到了柳乘风。他独自一人坐在一个废弃的缆桩上,左臂不自然地垂着,脸上带着伤,衣衫褴褛,但那双眼睛却如同蒙尘的利剑,偶尔抬起扫视周围时,带着一种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锐利与沉静。
林逸走过去,将两个还冒着热气的肉馒头和一壶清水放在他身边。
柳乘风警惕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那身虽然旧却干净的长衫上停留一瞬,声音沙哑:“阁下是?”
“请你吃点东西,顺便,谈笔生意。”林逸在他旁边随意坐下,仿佛没闻到那股刺鼻的气味。
柳乘风没有动食物,只是看着林逸:“我不认识你。”
“我叫林逸,苏家酒楼的那个赘婿。”林逸自报家门,毫不避讳。
柳乘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显然听过这个“大名鼎鼎”的名号。他沉默片刻,终究抵不过食物的诱惑,拿起一个馒头,狼吞虎咽起来,吃相虽急,却并不粗鄙。
等他吃完,林逸才缓缓开口:“胳膊怎么了?”
“断了。”柳乘风语气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我能帮你请大夫接好,还能给你一份活计,让你不必再在这里看人脸色。”林逸看着他,“但我要的,不是只会扛包的力气。”
柳乘风猛地抬头,目光如电:“你要我做什么?”
“做我的眼睛,做我的耳朵。”林逸声音压低,“临江县不大,但藏着太多我不想再后知后觉的‘惊喜’。比如,张记下次想什么时候往我面锅里扔苍蝇,比如,县衙里的哪位爷,又收了谁的红包,准备找我苏家的麻烦。”
柳乘风瞳孔微缩,深深看了林逸一眼。这个赘婿,和他听说的那个废物,判若两人。
“为什么找我?”
“因为你需要,而我,暂时也只找得到你。”林逸坦诚得近乎残酷,“这事有风险,但做得好,银子不会少你的,远比扛包多。而且……”林逸指了指他的胳膊,“有些账,或许也能有机会算一算。”
柳乘风低头看着自己无力垂落的左臂,眼中闪过一丝戾气,随即又被压下。他沉默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抬起头,目光已然变得坚定:“我需要先治伤。”
“没问题。”林逸笑了,知道这事成了。
就在林逸暗中布下柳乘风这枚棋子时,张记的反击果然来了,而且来得更快,更狠,直接动用了官面上的力量。
来的不是闹事的混混,而是两个穿着皂衣的县衙差役,脸色倨傲,腰间挎着铁尺,径直闯进酒楼。
“谁是掌柜的?出来回话!”为首的差役班头姓周,人称周扒皮,是临江县出了名的难缠角色。
老掌柜心里一咯噔,连忙迎上去,赔着笑脸:“周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快请坐,用碗茶……”
“少来这套!”周扒皮一把推开掌柜递过来的茶碗,冷声道,“有人告你们苏家酒楼使用来路不明的污秽之物熬制汤底,吃坏了人!奉县丞老爷令,查封后厨,所有食材汤水,一律带回去查验!在查验清楚之前,酒楼即刻停业!”
查封!停业!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把大堂里所有的伙计和食客都震住了。老掌柜更是脸色惨白,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住。官府一旦介入,白的也能说成黑的,这酒楼,怕是真要完了!
苏婉清闻讯从楼上下来,听到“查封”二字,也是娇躯一颤,强自镇定道:“周班头,此事必有误会!我苏家汤底所用皆是清白材料,何来污秽之物?”
“苏小姐,这话你跟县丞老爷说去!”周扒皮皮笑肉不笑,“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来人啊,给我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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