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指向村尾那个靠近山脚、几乎半塌的废弃窝棚:“既然无人愿意收留,就让她暂时住那个旧窝棚吧。每日分她一碗稀粥,吊着命就行。是死是活,看她自己的造化。总好过死在我们村口,平白惹来晦气。”
他这话说得合情合理,既给了大家一个台阶,也避免了直接触碰村民对“恶疾”的恐惧。那窝棚远离村舍,正好符合村民希望隔离的心理。
里正沉吟了一下,叹了口气:“罢了,就按凌云娃子说的办吧。每日从公中(村里所剩无几的公共存粮)勾半碗米给她。”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村民们渐渐散去,依旧对着那女子指指点点,但总算不再围堵。
凌云走到女子面前,看着她脖颈上沉重的木枷,对旁边还没走的小石头说道:“小石头,去找块结实点的石头来。”
小石头虽然有些害怕,但对凌云是无条件信任,很快找来一块石头。凌云让女子蹲下,将木枷的一角卡在地上的一块石头上,然后用小石头找来的石头,小心翼翼地敲击木枷连接处的榫卯。他不懂开锁,但这粗糙的木枷结构并不复杂,找准受力点,凭借巧劲,几下之后,伴随着“咔”的一声轻响,木枷从中间裂开,掉落在地。
女子脖颈一轻,下意识地伸手揉了揉被磨得通红的皮肤,看向凌云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复杂难明的意味。
“谢谢。”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破旧的风箱,但吐字却异常清晰。
凌云没有多问,只是指了指村尾那个破窝棚:“那里暂时是你的安身之处。村里不宽裕,每日会有人送一次吃的。能不能活下去,看你自己。”
女子深深看了凌云一眼,似乎想将这个少年的样貌刻入心里,然后默默地点了点头,拖着虚弱的身子,一步一步朝着那残破的窝棚走去。
小石头看着她的背影,小声问凌云:“凌云哥,她真的没病吗?她是谁啊?”
凌云目光幽深:“病或许没有,但麻烦,恐怕不小。”
……
夜色笼罩了靠山村,白日里的喧嚣和惊恐渐渐沉淀下来,只剩下风声和偶尔的犬吠。
凌云躺在石鸿家坚硬的木板床上,脑海中梳理着穿越以来的种种。马贼、徭役、神秘女子……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更复杂,更危险。他需要更快地积累力量,无论是自身的,还是外在的。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富有节奏的“叩叩”声。
凌云瞬间警醒,屏住呼吸。这么晚了,会是谁?
他悄无声息地起身,摸到门边,透过门缝向外望去。
清冷的月光下,站着那个白日里被送来的戴枷女子。她已稍稍清理了脸上的污垢,露出一张清秀而苍白的面容,虽然憔悴,却难掩眉宇间那份不同于村野乡妇的沉静气质。
她此刻前来,所为何事?
凌云心中一动,轻轻拉开了门栓。
门外的女子看着他,月光映照着她的眼眸,那里面不再是白日的死寂,而是闪烁着一抹决绝的光芒。她压低了声音,说出了一句让凌云心头巨震的话:
“小郎君白日搭救之恩,妾身没齿难忘。我观郎君非常人,妾身身负冤屈,更知晓一桩关乎此地无数人性命的天大秘密,若郎君愿再施援手,妾身……愿以此秘,并残躯微力,报效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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