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蛇旗？！”
柳青岚听到少年的回报，脸色骤然一变，比听到狄人入关时更加惊骇，“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凌云敏锐地捕捉到她语气中的异常：“黑蛇旗？是什么来头？”
“是‘玄甲军’！”柳青岚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朝廷派驻在边境，名义上受兵部和镇守太监节制的精锐！但他们……他们私下里被称为‘相府之牙’！领军大将夏侯桀，是高俨的妻弟！”
高俨的私兵！凌云的心猛地一沉。这局面竟复杂至此！一边是王虎引狄人破关，另一边，高俨的嫡系部队“玄甲军”竟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战场边缘！他们要做什么？清剿狄人？还是……另有所图？
“他们也在杀马贼？”凌云追问那报信少年。
“是……是的！杀得一个不留！好狠！”少年心有余悸。
剿灭马贼，是杀人灭口，还是清理不相干的杂音？凌云思绪飞转。玄甲军的出现，让本就混乱的局势更加扑朔迷离。他们绝不可能为救援靠山村而来，其目标，恐怕与王虎、狄人一样，都是借着这次边关混乱，达成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而靠山村，这个恰好位于漩涡中心的小村子，很可能成为他们顺手抹去的障碍。
“必须立刻改变策略！”凌云当机立断，“玄甲军不是马贼，他们是真正的军队，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我们之前的布置，在他们面前毫无作用！”
他看向里正和众村民，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玄甲军出现，情况有变。他们目的不明，但绝非友军。立刻让妇孺停止设置障碍，全部躲入地窖、山洞，或者最隐蔽的角落，不要发出任何声响！青壮停止搬运重物，全部散开，利用对地形的熟悉隐匿起来，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准露面！”
“那……那凌小哥你呢？”里正焦急问道。
“我和青岚留下。”凌云目光坚定，“我们需要弄清楚他们的意图。而且，我们可能是村里唯一能和他们……周旋一下的人。”他指的是柳青岚的身份和可能存在的“夜枭”关注。
命令迅速下达，刚刚还充满悲壮备战气氛的村子，瞬间转入极致的静默。人影消失，灯火熄灭，连犬吠都被主人死死捂住，整个靠山村仿佛变成了一座空无一人的鬼村，只有夜风呜咽。
凌云和柳青岚藏身于村口一间废弃土屋的阁楼上，透过缝隙，紧张地注视着村外的动静。苍云安静地伏在凌云脚边，耳朵警惕地竖立着。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逝，每一秒都如同煎熬。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阵低沉而整齐的马蹄声，混合着甲叶摩擦的铿锵之音，由远及近，如同死亡的鼓点，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来了！
借着微弱的月光，可以看到一队约五十人左右的骑兵，如同幽灵般出现在村外的土路上。他们人人身着玄黑色铁甲，连战马都披着黑色的皮甲，脸上覆盖着狰狞的恶鬼面盔，只露出一双双冰冷无情的眼睛。队伍前方，一面黑色的旗帜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上面用暗红色的丝线绣着一条昂首吐信、栩栩如生的狰狞黑蛇！
正是玄甲军！
他们并未立刻进村，而是在村口外百余步处停了下来，队形严整，肃杀之气扑面而来。为首一名将领，身材异常高大魁梧，即使端坐马上，也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他并未戴面盔，露出一张粗犷而带着疤痕的脸，眼神如同鹰隼，缓缓扫过死寂的村落。
“好重的血腥气。”那将领开口，声音沙哑如同铁石摩擦，“还有马贼的尸体。这村子，有点意思。”
他身边一名副将低声道：“夏侯将军，看来刚才这里发生过战斗。村子似乎空了，要不要进去搜查？”
被称为夏侯将军的，正是玄甲军主将夏侯桀！他竟然亲自带队前来！
夏侯桀目光如刀，似乎能穿透黑暗，看穿村中的伪装。“空？未必。”他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冷笑，“老鼠总是喜欢藏在洞里。王虎那边事情办得差不多了，狄人胃口不小，正在里面快活。我们时间不多，没空在这里耗着玩捉迷藏。”
他猛地提高音量，声音如同滚雷，传遍整个村落：“村里的人听着！本将乃玄甲军主将夏侯桀！狄人破关在即，此地已不安全！限尔等一炷香内，全部出来，随我军转移，可保性命！若负隅顽抗，视同通狄，格杀勿论！”
通狄！格杀勿论！
冰冷的命令带着无边的杀意，让藏匿的村民们瑟瑟发抖，一些孩子几乎要哭出声，被大人死死捂住嘴巴。
凌云心中冷笑，这夏侯桀果然狠辣，直接扣上“通狄”的帽子，为屠杀制造借口。所谓的“转移”，恐怕是驱为肉盾，或者直接坑杀！
绝不能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村中毫无动静。
夏侯桀脸上的不耐之色愈浓：“冥顽不灵！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本将心狠手辣了！”他缓缓抬起手，身后的玄甲骑兵齐刷刷地举起了手中的劲弩，对准了村落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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