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影的移动快得超出常理,如同融入黑暗本身,只在火把光芒的边缘留下转瞬即逝的扭曲痕迹。矿洞深处传来的阴风带着刺骨的寒意,以及那股愈发浓郁的腥甜气息,仿佛某种活物在黑暗中呼吸。
“背靠背!围成圈!”凌云厉声下令,声音在空旷的矿洞中激起回响,压下了众人喉头的惊呼。幸存者们慌乱却本能地执行,青壮在外,妇孺在内,火把朝外,组成了一个颤抖的光明孤岛。小石头紧紧握着柴刀,挡在凌云侧前方,苍云则伏低身体,龇着牙,喉咙里的低吼从未停止。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众人粗重压抑的呼吸声。那黑影消失后,再未出现,但一种被窥视的感觉如同冰冷的蛛网,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凌……凌云哥,那……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一个村民声音发颤,几乎哭出来。
凌云没有回答,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黑暗,大脑飞速运转。不是野兽,野兽不会有那种近乎融于环境的速度和诡秘。是矿洞里的某种生物?还是……那疯矿工口中“活的东西”、“影子”?
他想起私兵诡异的死状——不见外伤,面色乌黑。难道与这黑影有关?
“不能停留。”凌云低声道,“慢慢向旁边那条小径移动,去那片坍塌区!”主道深邃未知,风险太大,侧翼的坍塌区至少空间相对有限,更容易防守……或者被发现。
队伍开始缓慢地、一步一顿地向侧翼小径移动,火把的光芒在崎岖不平的地面和坍塌的岩石上投下摇曳扭曲的影子,每一次光影晃动都让众人心惊肉跳。
就在队伍大半进入小径,即将抵达那片由破烂窝棚和坍塌岩石构成的休息区时,异变再生!
“啊——!”
队伍末尾突然传来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众人骇然回头,只见一名负责断后的青壮,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拉扯,猛地向后倒飞出去,手中的火把脱手掉落,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弧线,瞬间熄灭!他的惨叫声也戛然而止,仿佛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掐断!
“二牛!”有人悲呼。
黑暗瞬间吞噬了那个方向,只剩下隐约的、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和某种湿滑的蠕动声传来!
“点火!朝那边扔火把!”凌云心脏狂跳,嘶声吼道。
几支火把被奋力扔向惨叫传来的黑暗处。光芒闪烁间,众人隐约看到了一副让他们血液冻结的景象——一片巨大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黑影”,正覆盖在二牛的尸体上,那黑影没有固定的形态,边缘不断扭曲变化,仿佛浓稠的液体,又像是凝聚的烟雾!二牛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鬼!是鬼啊!”恐慌如同瘟疫般炸开,队伍瞬间有崩溃的迹象。
“闭嘴!不是鬼!”凌云强压着翻腾的胃液和恐惧,厉声喝道,“是某种我们没见过的活物!怕火!所有人,火把不要离手!背靠岩石,快!”
他的冷静和判断像是一根救命稻草,人们连滚爬爬地冲进坍塌区,背靠着冰冷的岩壁,将火把死死握在身前,组成一道颤抖的火光壁垒。
那吞噬了二牛的“黑影”似乎被更多的火光惊扰,发出一阵细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缓缓向后退去,重新融入主道的黑暗之中,只留下地上一具迅速变得乌黑干瘪的尸体。
惊魂未定,人们剧烈地喘息着,冷汗浸透了衣衫。小石头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看向凌云:“凌云哥……那……那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凌云摇头,目光沉重,“但肯定和这矿洞,和‘星殒钢’,甚至和那股腥甜气息有关。”他想起了疯矿工的话——“黑水里有东西”、“碰不得”。
难道这“黑影”是某种栖息在矿脉附近的奇特生物,以……矿物或者其他东西为生?那些私兵和二牛,是因为某种原因被它“捕食”了?
“必须尽快找到出路,或者弄清楚这东西的弱点。”凌云对柳青岚低声道。一直待在火光下不是长久之计,火把总会烧完。
柳青岚脸色同样苍白,但她努力保持着镇定,目光扫过这片坍塌的休息区。这里散落着一些腐朽的木箱、破烂的铺盖,甚至还有几具早已化作白骨的矿工遗骸。
“郎君,你看。”她指向一具靠在岩壁边的骸骨。那骸骨的姿态很奇怪,不像是在休息,反而像是临死前在拼命挖掘或者掩藏什么,他的指骨深深抠进岩壁下方松动的泥土和碎石里。
凌云心中一动,示意小石头帮忙。两人小心翼翼地搬开那具骸骨,清理开他手指抠挖处的浮土。泥土下,赫然露出了一个用油布包裹的、保存相对完好的硬皮笔记本!
笔记本的封面已经磨损,但依稀能看到“工勤日志”四个字。
凌云深吸一口气,小心地翻开笔记本。里面的字迹因为年代久远和潮湿有些模糊,但大部分仍可辨认。这似乎是一个名叫李老四的矿工头目记录的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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