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铅灰色的雾裹着雪粒子,把官道罩得朦朦胧胧。唐宁被铁链锁在囚车栏杆上,手腕磨得发红,昨晚被兵痞踹过的肚子还在疼,一吸气就牵扯着肋骨发紧。怀里的烤红薯早就凉透了,硬得像块石头,他却舍不得扔,用破布裹着,贴在胸口——这是小石头最后给他的东西,是他和孤儿院唯一的念想。
囚车“咯吱咯吱”地往前晃,木轮碾过结了冰的车辙,溅起的雪沫子落在唐宁的裤腿上,很快就冻成了冰碴。他抬头看了看前面,络腮胡骑着匹瘦马走在最前头,马尾巴上沾着泥和雪,时不时甩一下,打在马肚子上。后面跟着五个兵痞,有两个扛着长矛,还有三个牵着绳子,绳子另一头拴着十几个跟他一样的“乱民”,有老有少,个个面黄肌瘦,身上的衣服破得遮不住身子。
“快点走!磨蹭什么!”一个矮胖的兵痞扬起鞭子,抽在一个老婆婆的背上。老婆婆踉跄了一下,怀里的布包掉在地上,里面滚出几个干硬的窝头。兵痞眼疾手快,一脚踩上去,窝头瞬间变成了碎渣。“老东西,还藏吃的?留着喂狗都嫌硬!”
老婆婆扑过去,想捡地上的碎渣,却被兵痞一脚踹在胸口,疼得蜷缩在地上,嘴里发出微弱的呻吟。唐宁攥紧了拳头,指甲嵌进肉里——他想起了张嬷嬷,想起了小石头,要是他们遇到这种事,该怎么办?
“小子,看什么看?”络腮胡回头,正好对上唐宁的眼神,咧嘴笑了笑,露出两颗发黄的牙,“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喂马!”
唐宁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知道,这些兵痞没有人性,跟他们硬碰硬,只会死得更惨。他想起张嬷嬷让他去苏州府找姓周的先生,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走到苏州府。
走了大概一个时辰,雾渐渐散了,天边泛起一点鱼肚白。前面出现了一个小村子,村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连狗叫都没有。络腮胡勒住马,皱了皱眉:“怎么回事?这村子怎么这么静?”
一个瘦高的兵痞凑过去,小声说:“头儿,会不会是有土匪?咱们还是绕着走吧。”
络腮胡想了想,摇了摇头:“绕路太远,咱们得赶在天黑前到下一个驿站。你们几个,跟我进去看看,其他人在外面等着。”
说完,络腮胡带着两个兵痞,提着刀走进了村子。唐宁盯着村子的方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络腮胡他们出来了,脸色很难看,身上还沾着点血。
“头儿,怎么了?”矮胖的兵痞问。
络腮胡吐了口唾沫,骂道:“他娘的,这村子被屠了,男女老少都死光了,连刚出生的娃都没放过。看那样子,像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所有人都愣住了,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唐宁的心脏“砰砰”直跳,他想起张嬷嬷说的李家村,难道这里也是被兵痞屠的?
“别愣着了!赶紧走!”络腮胡喝了一声,“说不定那些人还没走远,咱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队伍继续往前走,气氛变得更加压抑。没有人说话,只有囚车的“咯吱”声和马蹄声。唐宁看着路边的田地,地里的庄稼早就被踩烂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土地,上面还沾着点血迹。
又走了大概两个时辰,前面出现了一条小河,河面上结了冰,冰面上有几个窟窿,像是被人砸开的。络腮胡勒住马,说:“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喝点水。”
兵痞们纷纷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河边,用长矛砸开冰面,捧起水喝。唐宁也渴得厉害,他想伸手去够冰面,却被铁链锁住,够不着。旁边一个小姑娘,大概十岁左右,看他可怜,用手捧了点水,递到他嘴边:“大哥哥,你喝吧。”
唐宁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喝了口冰水,冰水顺着喉咙往下流,冻得他直打哆嗦,却也稍微缓解了点口渴。小姑娘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大哥哥,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苏州府,找一个姓周的先生。”唐宁说。
小姑娘点了点头:“我要去找我爹,我爹在京城当兵,我娘说,找到我爹,我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唐宁看着小姑娘天真的笑脸,心里一阵发酸。他不知道,小姑娘能不能找到她爹,能不能过上好日子。这世道,兵荒马乱的,能活下去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络腮胡脸色一变,赶紧喊道:“快!把东西收拾好,赶紧走!”
兵痞们慌慌张张地收拾东西,牵着“乱民”就要走。可已经来不及了,一群穿着黑色盔甲的士兵骑着马,从远处冲了过来,手里拿着刀,嘴里喊着:“站住!不许动!”
络腮胡脸色惨白,他知道,这些人是正规军,不是他们这些散兵游勇能对付的。他咬了咬牙,对身边的兵痞说:“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说完,络腮胡提着刀,冲了上去。可他刚冲出去没几步,就被一支箭射中了胸口,倒在地上,再也没起来。其他兵痞见络腮胡死了,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扔下刀,跪地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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