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禾站在窗前,望着天边最后一抹霞光,二姐和三姐的提醒言犹在耳。
利益之争,如同田间的杂草,稍不留神,便会疯狂滋长,侵蚀好不容易才培育出的秧苗。
“娘亲,”谢初心写完大字,悄悄走到她身边,小手牵住她的衣角,仰着脸问,大眼睛里满是纯真的好奇,“您站在这里看了好久的风铃,是在想很重要的事情吗?是不是像初心在想明天是吃桂花糕还是绿豆糕一样难决定呀?”
女儿稚气的话语像一阵暖风,瞬间吹散了温禾眉宇间些许的凝重。
她失笑,蹲下身将女儿软软的小身子搂进怀里,蹭了蹭她带着奶香的发顶,柔声道:“是呀,娘亲是在想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比点心可难多啦。不过看到初心,娘亲就觉得没那么难了。”
安抚好女儿,看着她由奶娘带去用晚膳,温禾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她深知,在这京城之中,尤其是在触及巨大利益之时,仅靠小心是远远不够的。
她转身步入小书房,这里不仅是她处理农庄事务、绘制新农具图样的地方,也存放着许多关键的田亩数据与新政推行的笔记。
她点燃灯烛,从锁着的抽屉里取出一本厚厚的册子,里面详细记录着“鱼鳞册”试点区域的田亩清丈数据,以及初步估算出的各等田亩应缴税赋的变化。
其中,承恩公府名下的几处大庄园,数据变化尤为扎眼。她纤长的手指划过那些墨迹清晰的数字,眸光沉静。
这些,或许将来都会成为重要的凭证。
这时,秋叶端着一个小小的甜白瓷炖盅过来,轻声道:“郡主,厨房里炖了安神的百合莲子羹,您用一些吧?大人方才吩咐小厨房准备的,说是您今日劳神了。”
温禾心中一暖,接过炖盅。
清甜温润的羹汤滑入喉间,似乎也将那份因外人警示而生出的些许寒意驱散了几分。
他总是这样,于细微处给她支撑。
与此同时,丞相府的书房内,烛火通明。
谢景珩与老丞相对坐于棋枰两侧,却并无心对弈。
“父亲,”谢景珩率先开口,语气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今日阿禾受封,金銮殿上承恩公一系的反应,您也看到了。他们近来在朝堂上对‘阶梯田赋’与‘鱼鳞册’的推行屡屡作梗,其意已明。”
老丞相执着一枚黑玉棋子,并未落下,只是捻须冷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历经宦海沉浮的洞悉与冷峭:“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他们家族靠着隐匿田产、兼并土地得来的泼天富贵,如今被你媳妇儿的新政生生砍去一大块,岂能不恨?他们这是恨上禾儿了,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
谢景珩的眼神骤然锐利如刀,映照着跳动的烛火:“新政清丈田亩、按等征税,为的是国库充盈,为的是减轻普通农户负担,关乎国本,绝无退让之理。他们若因私利而妄动,无论是针对新政,还是针对阿禾……”
他顿了顿,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凛然的寒意,“必遭反噬。”
老丞相抬起眼,看着眼前气势已然内敛,却更显深沉的儿子,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他放下棋子,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些:“他们不敢明着动一位新晋郡主,尤其是一位深得民心的郡主。最有可能的,便是从她最看重的地方下手。比如,她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官田试验田,或是她名下的农庄、酒楼。败坏她的名声,让她所谓的‘嘉禾’变成‘灾禾’,是成本最低也最恶毒的法子。”
谢景珩微微颔首,父亲的分析与他的判断不谋而合。
“儿已叮嘱阿禾,近日外出务必让王岩带人贴身护卫。试验田和各大农庄那边,也已加派了可靠的人手,明哨暗哨结合,日夜巡视。”
他沉吟片刻,继续道,“此外,督察院赵大人那边,儿子也会适时沟通。承恩公府名下田产众多,过往不清不楚的事情必然不少,我还让二哥温柏留意,若有任何风吹草动,正好借此机会,将他们这些年贪赃枉法的证据一并清算。”
老丞相赞许地点点头:“嗯,谋定而后动,很好。赵铁面那边,为父也可寻机与他聊聊。至于朝中,杨阁老与徐首辅皆是支持新政的明白人,有他们稳住大局,承恩公掀不起太大的风浪。眼下,关键是护好禾儿和她的事业,让他们无处下口,时间一长,其内部必生龃龉。”
父子二人又低声商议了许久,针对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初步拟定了几套应对之策。
夜色渐深,书房内的烛火却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仿佛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内院之中,温禾已洗漱完毕,靠在床头,就着床头灯盏柔和的光线,翻看着一本农书,等待丈夫归来。
当熟悉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时,她抬起头,正好对上谢景珩推门进来的目光。
他脸上的冷厉与锋芒在踏入房门的那一刻已尽数收敛,只剩下温和与关切。
“还没睡?”他走到床边,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不是让你先歇着,不必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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