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菜。
萧嫣儿跪在地上,脑海中回响着师尊那平淡的声音。
她的修行,从种菜开始。
她抬起头,看向不远处那片霞光流转的菜地。
那里种着一些萝卜,一些白菜。
每一棵,都仿佛是天地间最完美的艺术品,晶莹剔透,道韵流淌。
用凡水,将那块地浇灌一遍。
就算入门了。
凡水。
浇地。
这听起来,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
简单到,让萧嫣儿的心中,产生了一丝不真实的恍惚。
她刚刚才见识了这位深不可测的前辈,不,是师尊,他座下大弟子的通天手段。
挥一挥扫帚,金丹修士便化作飞灰。
她也亲身感受了这座仙山的神异。
灵气化雾,道韵天成。
不死药当盆栽,神兽当走地鸡。
她以为,自己的入门考验,会是闯刀山,下火海,或是面对某种恐怖的幻境。
却没想到,只是浇地。
但她不敢有丝毫的轻视。
她很清楚。
在这座青竹峰上,任何一件看似普通的事情,都绝不普通。
就像那位正在扫地的黑衣师兄。
他扫的,哪里是落叶。
他扫的,分明是道。
“弟子……明白了。”
萧嫣儿深吸一口气,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对着摇椅上的陆长风,再次恭敬地行了一礼。
陆长风没有睁眼,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
萧嫣儿直起身,目光在四周寻找着。
她需要水。
凡水。
她看到,在竹屋的角落,放着一只木桶和一个水瓢。
很普通。
就像是凡间农户家中,最常见的那种。
她又顺着一条小径看去。
在不远处的竹林深处,似乎有潺潺的水声传来。
那里,应该有水源。
萧嫣a儿提起木桶,朝着水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她走得很小心。
山路两旁的每一根青竹,都让她感到心悸。
那缭绕在竹叶上的丝丝剑意,仿佛随时都能洞穿她的神魂。
很快。
她来到了一汪清泉之前。
泉水从一块青石下汩汩涌出,清澈见底,不含一丝一毫的灵气。
这,就是凡水。
萧嫣儿将木桶灌满,感受着水中传来的丝丝凉意。
很真实。
她提着满满一桶水,原路返回。
木桶有些沉。
但对于一个炼气七层的修士而言,并不算什么。
她重新回到竹屋前的空地。
那个黑衣师兄,依旧在和一片落叶较劲,神情专注。
那位救她回来的憨厚师兄,则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竹屋,身影消失不见。
师尊,依旧躺在摇椅上,悠闲自在。
仿佛万事万物,都无法惊扰他的清梦。
萧嫣儿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片菜地上。
她提着水桶,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越是靠近。
一股越是恐怖的生命精气与大道神韵,便扑面而来。
那不是灵气。
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能量。
浩瀚,磅礴,古老,沧桑。
仿佛这片小小的菜地,自成一方世界。
里面的一草一木,都蕴含着天地初开的至理。
萧嫣儿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她体内的灵力,在这股气息的压迫下,运转都变得滞涩起来。
她艰难地,走到了菜地边缘。
她停下脚步,弯下腰,拿起水瓢,舀了一瓢清水。
她小心翼翼地,将水瓢伸向菜地。
目标,是距离她最近的一棵,看起来像是白菜的神植。
那白菜通体如玉,叶片上布满了天然的道纹,霞光氤氲。
水瓢,缓缓靠近。
三尺。
两尺。
一尺。
就在瓢中的清水,即将倾泻而出的瞬间。
嗤!
一声轻响。
那满满一瓢的凡水,竟然凭空蒸发了。
化作了一缕白色的水汽,消散在空气中。
连一滴,都没能落下。
“这……”
萧嫣儿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呆呆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水瓢,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怎么回事?
水呢?
她不信邪。
她再次舀起一瓢水。
这一次,她催动了体内为数不多的灵力,包裹住那瓢清水,然后猛地,朝着菜地泼了过去。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从菜地中荡漾开来。
那由灵力包裹着的水流,在距离菜地还有一尺远的地方,就像是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壁。
轰然炸开。
化作漫天水雾。
没有一滴,能越雷池半步。
而萧嫣儿自己,也被那股反震之力,震得气血翻涌,蹬蹬蹬连退数步,才勉强站稳。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她终于明白了。
这项考验,比她想象中,要艰难万倍。
这片菜地,根本就不是菜地。
它是一方“道田”。
里面生长的,是神药,是仙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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