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的气氛在短暂的平静后再次变得微妙起来。萧昊看着萧靖对林砚流露出的赞许，心中妒火中烧，眼珠一转便有了新的算计。他放下酒杯，故作随意地对身后的小厮吩咐道：“去把我书房里那幅边关要塞图取来，我跟大哥讨教些军务上的事。”
赵氏立刻笑着附和：“昊儿就是勤勉，这中秋佳节还不忘军务，真是侯爷的好儿子。”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林砚一眼，暗讽他只会空谈。
林砚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萧昊。他记得原主记忆里，萧昊从未真正去过边关，对军务一窍不通，此刻突然要考校长兄，定然没安好心。
很快，小厮捧着一卷地图匆匆赶来。萧昊亲自将地图在桌上铺开，故作恭敬地对萧衍说：“大哥常年镇守边关，对要塞布局最是熟悉。你看这青岚关的防御部署，可有需要改进之处？”
林砚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地图上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关隘、烽火台和军营位置。萧衍俯身细看，眉头渐渐皱起 —— 这张地图看似精准，却在几处关键位置做了微妙改动，若是按照图上布局分析防御，定会落入陷阱。
“这……” 萧衍刚要开口，萧昊便打断道：“大哥是不是觉得这布局无懈可击？我倒是觉得有些地方太过保守，不如将西侧烽火台前移三里，这样能更早发现敌情。”
林砚心中冷笑，萧昊果然在设圈套。青岚山西侧是断崖地形，烽火台前移只会暴露在敌军弓箭射程内，纯属纸上谈兵的昏招。
萧衍显然也察觉到了问题，正要指出其中弊端，林砚却突然开口：“二哥此言差矣。”
这一声让满座皆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萧昊更是脸色一沉：“三弟懂什么军务？莫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林砚没有理会他的嘲讽，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轻轻点在青岚关西侧的断崖处：“此处地势陡峭，敌军若从侧翼突袭，必然会选择隐蔽的山涧小道。现有烽火台位置虽远，却能俯瞰三条通路，若贸然前移，反而会失去全局视野。”
他的指尖在地图上滑动，声音清晰有力：“不仅如此，图上至少有三处防御盲区。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 他连续指出三个不起眼的山谷，“这些地方看似偏僻，实则是骑兵突袭的绝佳路线，应当增设暗哨。”
萧靖原本只是含笑看着，听到这里忽然坐直了身体，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些盲区连军中老将都未必能一眼看出，这个向来只知玩乐的三儿子怎么会如此清楚？
一番话条理清晰，句句切中要害，完全不像一个纨绔子弟能说出来的。萧衍惊讶地看着林砚，他常年驻守边关，自然明白这些建议的价值，尤其是烽火台错位布防和骑兵隐藏的策略，简直是为青岚关量身定做的防御妙策。
萧昊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本想借此机会让萧衍出丑，没想到反而让林砚抢了风头。他强装镇定地反驳：“三弟不过是看了几本兵书就敢妄谈军务，这些纸上谈兵的东西当不得真。”
“二哥此言未免武断。” 林砚转头看向萧靖，拱手道：“父亲曾镇守边疆多年，定然知道地势对防御的重要性。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若是连自家要塞的盲区都看不清，才是真的危险。”
萧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仔细审视着林砚指出的几处地方，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欣慰。他伸手拍了拍林砚的肩膀，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好！说得好！彻儿，这些见解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林砚谦虚地低下头：“儿子病中无事，看了些兵书杂记，又听老兵闲聊时说起过边关战事，便记下了些皮毛，让父亲见笑了。”
“这可不是皮毛！” 萧靖抚掌赞叹，“这些部署策略，连军中校尉都未必能想得如此周全。你能有此见地，真是让为父刮目相看！”
老夫人看着眼前的景象，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彻儿真的长大了，老身也就放心了。”
萧衍也走上前，拍了拍林砚的胳膊：“三弟有如此才思，真是侯府之幸。你的这些建议，我回去后定会仔细研究。”
萧昊和赵氏坐在一旁，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像是被人狠狠打了耳光。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个被他们视为废物的纨绔子弟，竟然在一夜之间脱胎换骨，不仅沉稳懂事，还懂军务兵法，这让他们精心策划的算计落了空，更让他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林砚感受到萧昊怨毒的目光，心中毫无波澜。他知道，这次初露锋芒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更艰难的路要走。但他已经证明了自己不是任人拿捏的废物，从今往后，他要在这镇北侯府，真正活出自己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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