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庄的禾苗长势正好,翠绿的叶片在阳光下舒展,叶尖的露珠折射出细碎的光。农户们蹲在田埂上间苗,汗水顺着黝黑的脸颊滑落,嘴角却噙着久违的笑意 —— 这是田庄近三年来,头回见着这么齐整的苗情。
水渠里的清水顺着新修的支渠潺潺流淌,滋润着曾干涸龟裂的土地,王伯带着两个后生推着新做的曲辕犁在田间穿梭,木犁划过泥土的声响,混着远处的蝉鸣,成了最踏实的背景音。 林砚背着双手巡查完最后一块麦田,袖口沾了些泥土。
他回到临时搭建的账房,忠伯早已摆好算盘,桌上摊着田庄的收支账册。“公子你看,” 忠伯拨着算珠,声音里带着笑意,“自打换了新法子育种,籽种损耗少了三成;曲辕犁省了人力,雇工钱也降了。
照这势头,秋收时至少能多打两成粮。” 林砚看着账册上逐渐缩减的支出项,指尖在 “预计收成” 那一栏轻轻点了点,心中正盘算着下一步修蓄水塘的计划,门外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负责采购农资的王伯掀帘进来,脸上的汗水比田埂上的农户还多,手里的草帽都忘了放下:“公子,出事了!镇上的农资价格突然涨了好几倍!”
林砚皱眉:“怎么回事?昨日你去采买镰刀时,价格还好好的。” “谁说不是呢!”
王伯急得直跺脚,“方才我去买镰刀,店家直接要三文钱一把,说是进货价涨了。我又去问肥料,往年百斤三百文,今日竟要一千五百文,翻了五倍!我跑了镇上三家店,全是一个价,像是约好了似的。”
账房外的农户们听见动静,三三两两地围了过来。蹲在门口编草绳的老农户赵老爹直起身,浑浊的眼睛里闪过焦虑:“公子,这可咋整?俺家那二亩地正等着镰刀割杂草,总不能用手薅吧?” 旁边年轻的农户柱子攥紧了拳头,黝黑的脸上满是愤懑:“定是有人故意刁难!前几日我还见刘地主的管家在田边转悠,眼神鬼祟得很!”
几个妇女抱着刚缝好的麻袋路过,听见这话都停了脚,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低声议论着家里存粮还够吃几日。
林砚指尖的力道重了些,在账册上压出一道浅痕。他正沉思,门外又传来慌张的呼喊,负责看守水渠的张大爷跌跌撞撞跑进来,草鞋上还沾着泥:“公子!不好了!东边的主水渠被人挖了个大洞,水全往荒地里流了!”
“啥?!” 赵老爹手里的草绳 “啪” 地掉在地上,他踉跄着往外跑,“那片谷子刚扬花,离了水可就完了!”
柱子和几个后生紧随其后,有人顺手抄起了墙边的锄头,眼里冒着火:“娘的!谁敢毁咱们的庄稼,俺跟他拼命!” 林砚猛地站起身,跟着张大爷往水渠赶。远远就听见哗哗的水声,靠近了才见主水渠的堤坝被人挖开一道两尺宽的豁口,清水裹挟着泥土奔涌而出,在荒地里冲出一道浑浊的沟壑。
几个先赶到的农户已经跳进水里堵洞,赵老爹脱了草鞋就要往下跳,被柱子一把拉住:“赵伯您年纪大,水里凉,俺来!” 说罢 “扑通” 跳进及膝的水里,弯腰用麻袋往豁口填泥土,可水流太急,刚填上的泥土转眼就被冲垮。
“这样不行!” 负责喂牛的老周叔蹲在岸边急得抽烟,猛吸两口后突然喊道,“用草席裹木桩!把草席浸透水,裹在木桩上往豁口砸,再用石头压住!” 他年轻时跟着河工修过河堤,这法子是老经验。
几个妇女立刻跑回库房抱草席,赵老爹的儿媳妇春杏抱着刚晒好的草席跑得飞快,辫子甩在身后,额角的碎发被汗水粘住也顾不上擦:“俺们把草席泡透了!快接着!” 林砚蹲在水渠边指挥:“柱子带两个人扶木桩,老周叔您指挥填草席,妇女们去搬碎石!
” 他话音刚落,就见赵老爹蹲在岸边,用枯瘦的手将散落的碎石一块块往草席缝里塞,嘴里念叨着:“可不能让水冲垮了…… 这苗儿再长半个月就稳了……” 浑浊的眼泪顺着眼角的皱纹滑落,滴在干裂的田埂上。
一个时辰后,豁口总算用草席和碎石堵住,水流重新顺着主渠流向麦田。农户们瘫坐在田埂上喘气,柱子甩着湿透的裤腿,胳膊上被碎石划出的口子渗着血也不在意,只是盯着重新充盈的水渠笑:“保住了…… 这下苗儿渴不着了。” 春杏给大家递水囊,看见柱子胳膊上的伤,赶紧从怀里掏出药草捣烂,不由分说往他伤口上敷:“逞啥能?这药草止血,是俺娘给的方子。”
林砚正给大家分解暑的凉茶,王伯却带着更坏的消息回来了。“公子,镇上农资店的老板说,是刘地主逼他们涨价的。他还让周边村子不准卖给咱们粮食蔬菜,要断咱们后路!” 这话一出,田埂上瞬间安静下来。赵老爹手里的水囊 “咚” 地掉在地上,嘴唇哆嗦着:“这是要逼死咱们啊…… 去年灾荒刚缓过来,好不容易见着点盼头……” 他老伴前年饿坏了身子,全指望今年的收成抓药,此刻眼圈瞬间红了。几个年轻农户咬着牙骂骂咧咧,却也难掩眼底的慌乱 —— 家里的存粮确实不多了,要是真断了粮路,田庄这么多口人该怎么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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