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庄一夜的惊心动魄,随着朝阳初升而暂告段落。镇民们帮着将院子里那三具彻底失去活性的尸体抬到后山焚化,看向周玄机的目光里,已充满了实实在在的敬重,称呼也从最初的“小哥”变成了“周师傅”。
周玄机却无暇享受这份尊崇。林小婉那句低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心中漾开层层涟漪。王管家?他记得王里正提起过,镇上的大户钱老爷家,确实有位精明能干的王管家,负责处理不少外务。
他没有声张,以需要静养恢复为由,婉拒了王里正安排的酒席,住进了镇口一家相对清净的客栈。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敌暗我明,任何打草惊蛇都可能让线索中断。
午后,阳光透过客栈支摘窗的缝隙,在屋内投下斑驳的光影。周玄机正在榻上打坐调息,催动体内那丝微弱如溪流的“炁”缓缓运转,修复着昨夜因强行启动五行阵而带来的亏空。敲门声轻轻响起。
“周师傅,您休息了吗?我……我是林小婉。”门外传来少女怯生生的声音。
周玄机睁开眼,闪过一丝了然。他起身开门,只见林小婉端着一个粗陶碗站在门外,碗里是冒着热气的米粥和一碟小菜。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蓝布衣裳,头发重新梳过,但眼眶仍有些微红,显然昨夜受惊不小。
“周师傅,我娘让我给您送点吃的,谢谢您昨晚救了我。”林小婉将托盘放在屋内唯一的木桌上,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
“举手之劳,不必挂心。”周玄机温和地请她坐下,为她倒了杯水,“倒是你,昨晚没吓坏吧?”
林小婉摇了摇头,又轻轻点了点头,小声道:“一开始怕极了,后来……后来想到周师傅您那么厉害,就不那么怕了。”她偷偷抬眼看了看周玄机,见他神色平和,不似那些严肃古板的大人,胆子便大了些。
周玄机顺势问道:“你昨晚说,看到王管家在义庄后山埋东西?能详细跟我说说吗?这很重要。”
提到这个,林小婉的脸上又浮现出一丝后怕,她压低声音,仿佛怕隔墙有耳:“是前天晚上,大概亥时末(晚上11点)。我……我贪玩,偷偷溜出去到后山那片草坡抓蛐蛐,想跟我弟弟斗。然后,我就看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从义庄后面绕过来,手里好像拿着个小铲子和什么东西。”
“你怎么确定是王管家?”周玄机追问。
“月亮那时候还挺亮的,”林小婉努力回忆着,“他穿着那件藏青色的缎子马褂,走路有点外八字,我们镇上就他那么穿,走路也那样。他走到乱葬岗边上那棵老槐树下面,左右张望了好半天,然后就开始挖坑,把手里一个用黑布包着的东西埋了进去,又把土填好,还用脚踩实了才走。我当时躲在草丛里,大气都不敢出……”
藏青缎子马褂,外八字……这些特征确实指向性很强。周玄机沉吟着,一个富户家的管家,深更半夜跑到义庄后山的乱葬岗埋东西?这本身就极不寻常。联想到尸体后颈那诡异的朱砂符咒,一个推测浮上心头——那黑布包里,很可能就是用来催动尸变的邪门器物,借助养尸地和乱葬岗的浓郁阴气,放大其效果!
“这件事,你还告诉过别人吗?”周玄机神色严肃地问。
林小婉连忙摇头:“没有!我爹常说祸从口出,我看了些杂书,也知道这种事不能乱说。而且……而且王管家平时看起来挺和气的,但我总觉得他眼睛后面还藏着一双眼睛,有点怕他……”
少女的直觉有时往往很准。周玄机赞许地点点头:“你做得对,这件事暂时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包括你爹娘,以免惹来麻烦。”
送走林小婉后,周玄机心中已有了计较。他需要证据,需要弄清楚那黑布包里到底是什么,以及王管家背后是否还有人。
接下来的两天,周玄机看似在客栈静养,或在镇上闲逛,实则暗中留意着王管家以及钱府的动静。他运用起《阴阳手札》中一些粗浅的敛息、观察法门,虽然效果有限,但配合他谨慎的性格,倒也未被察觉。
他发现,王管家表面一切如常,依旧每日往返于钱府和镇上,处理事务,对人和气。但有几处细节,引起了周玄机的注意:
其一,王管家最近似乎格外关心义庄的情况,几次“偶遇”王里正,都会旁敲侧击地询问尸变之事是否解决,周玄机何时离开。
其二,有镇民闲聊时提及,前些日子看到王管家在镇外凉亭,与一个陌生的外乡人短暂交谈过,那人穿着灰布长衫,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
其三,周玄机曾远远望过王管家的气色。凭借阴阳眼的敏锐,他察觉到王管家印堂之间隐隐缠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晦暗之气,这并非天生的霉运,更像是近期接触过不干净的东西,或是心神不宁、做了亏心事后,精神磁场产生的紊乱。但他周身并无修炼邪术之人应有的阴煞波动。
这些线索串联起来,周玄机心中渐渐勾勒出一个轮廓:王管家很可能并非主谋。他或许是因为某种原因(钱财、把柄?),被真正的懂行之人物色,成为了一个执行者。负责将邪器埋入指定地点,甚至可能负责在合适的尸体上绘制符咒(若他懂得方法的话)。而那个陌生的外乡人,嫌疑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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