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腹洞窟的崩塌,比预想中来得更快、更猛烈。
先灵残念消散,维持了千年的平衡被彻底打破。失去了那股温和而坚定的法则之力约束,此地积蓄的地脉能量开始失控。冰火深潭中残存的水流疯狂旋转,形成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发出低沉如巨兽咆哮的轰鸣;穹顶的钟乳石柱接连断裂,如万千石矛般坠落,砸在潭中溅起冲天水浪;地面裂开无数道深不见底的缝隙,炽热的地火与冰寒的阴气同时喷涌而出,冰与火在狭窄的空间内激烈碰撞,炸开一团团毁灭性的能量乱流。
“走!”周玄机厉喝,判官笔凌空疾点,将一根砸向白素卿的钟乳石柱击碎。碎石如雨,他撑起一片星光护罩,勉强护住三人。
来时的地下河道入口,已被倒塌的巨石彻底封死。
“那边!”黑三眼尖,指向洞窟另一侧——那里有一道刚刚裂开的缝隙,隐约可见后方有微弱的光线透入,且能感觉到气流流动。
那是地壳震动撕裂出的新出口。
没有时间犹豫。三人顶着坠落的碎石和四溅的冰火,冲向那道裂缝。
裂缝狭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岩壁粗糙,表面布满尖锐的棱角,在剧烈震动中不断摩擦、挤压,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更可怕的是,裂缝深处涌出灼热的气流,夹杂着刺鼻的硫磺味,显然连通着更深处的熔岩区域。
“快!”周玄机让白素卿先行,自己断后。黑三在中间,用短刀劈砍阻碍前行的突出石棱。
白素卿刚挤进裂缝十余步,身后便传来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洞窟穹顶彻底坍塌,无数巨石砸落,将刚才他们站立之处彻底掩埋。狂暴的气浪顺着裂缝冲来,几乎将三人掀飞!
“走!别回头!”黑三嘶吼,推着白素卿向前。
裂缝蜿蜒曲折,时而向上,时而向下,时而狭窄得需要匍匐爬行。岩壁的温度越来越高,有些地方甚至烫得无法触碰。三人身上本就单薄的衣物很快被汗水浸透,又被高温烘干,皮肤开始出现灼伤的水泡。
更麻烦的是呼吸。裂缝中空气稀薄,且充满有毒的硫磺气体。白素卿取出仅存的几枚清心蛊丹分服,才勉强保持清醒。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光线——不再是地火的红光,而是清冷的、带着蓝意的天光。
还有冰冷的风。
“到出口了!”白素卿精神一振,加快速度。
然而就在她即将触及出口的瞬间,头顶岩壁轰然裂开!
不是自然的崩塌,而是某种外力撞击!一只磨盘大小、覆盖着厚重冰甲与岩石的巨拳,狠狠砸穿了裂缝顶部,碎石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巨拳之后,是一个高达两丈的庞然大物——形似人,却由冰雪与岩石混合而成,双目是两团跳跃的蓝色冰焰,周身散发着与雪山巫族相似、却更加狂暴混乱的寒气。
“是……‘冰岩巨傀’!”白素卿失声,“昆仑山脉深处自然孕育的守护精魄,平日沉睡于冰川之下,只有地脉剧烈动荡时才会苏醒!它把我们当成了引发震动的入侵者!”
冰岩巨傀发出无声的咆哮,另一只巨拳已然砸下!这一拳若是落实,狭窄的裂缝将彻底坍塌,三人将被活埋!
危急关头,周玄机从后方疾冲而至!
他不再保留,双手结出传承自先灵的古老印诀。身后,周天星辰盘的虚影浮现,虽然黯淡,却引动了此处天地间残存的星辰之力。
“北斗七星,天枢为引!”
“镇!”
七点微弱的星光自虚空垂落,勾勒出北斗之形。星光没入冰岩巨傀体内,这庞然大物的动作骤然僵住,体表的冰甲与岩石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痕,眼中冰焰明灭不定。
这不是攻击,而是“安抚”。冰岩巨傀本是山脉守护精魄,与星辰之力同属天地自然,周玄机以星辰印记沟通其本源,暂时平复了它的狂暴。
但这也只能维持短短几息。
“走!”周玄机一把将白素卿推出裂缝出口,黑三紧随其后。他自己最后跃出,在脱离裂缝的瞬间,反手一掌拍在岩壁上!
“轰!”
裂缝入口彻底坍塌,将冰岩巨傀暂时封在了山体内部。
三人摔落在雪地上,剧烈喘息。
抬头望去,眼前是熟悉的景象——冰火谷。他们从山腹深处,竟然直接被震到了之前接受冰火之劫的谷地中。只是此刻的冰火谷已面目全非:温泉湖彻底干涸,湖底裸露,裂开道道深沟;四周的冰峰大面积滑坡,积雪混着岩石堆积在谷中;空气中弥漫着灰尘与焦糊的气味。
而雪翎长老与数十名雪山巫族精锐,正守在谷地边缘。他们显然也经历了地动山摇,不少人身上带伤,但阵型不乱,警惕地注视着谷中的一切异动。看到周玄机三人从崩塌的山体中冲出,雪翎长老眼中闪过惊讶,随即化为凝重。
“先灵消散,秘境崩塌……你们成功了?”她快步上前,目光扫过三人狼狈却坚定的模样,最后落在周玄机身上时,感应到了那股愈发深邃的星辰气息,心中已然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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