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玄机独自立于断崖边,远眺静默谷方向。那里,漆黑的烟柱已完全收敛,深渊入口平静得诡异,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但他能感觉到,地底深处,某种庞然大物正在加速苏醒,每一次“心跳”都让脚下的土地传来微不可察的震颤。
“在担心?”白素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周玄机没有回头:“担心无用。只是在想,若祖师爷在此,会如何应对。”
“你会知道的。”白素卿走到他身侧,白衣在夜风中轻扬,“因为你就是他的传人。”
周玄机默然片刻,忽然道:“白姑娘,此战凶险,你其实不必……”
“我必须去。”白素卿打断他,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蛊术之道,亦有除魔卫道之责。况且——”她看向周玄机,“你我既是同伴,自当同进共退。”
四目相对,周玄机看到她眼中那份坚定,终是点了点头。
另一边,黑三正兴奋地拉着伊莱娜讲解他的“共振爆破装置”:“看到没?三百六十个共鸣水晶,每个都需要灵语者以精神力精准激活,误差不能超过千分之一息!这需要多强的默契!你们紫灵族的心灵感应天赋,简直是为此量身定做!”
伊莱娜认真听着,淡紫色的眼眸中既有紧张,也有跃跃欲试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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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时分,紫晶森林边缘。
周玄机、白素卿、黑三三人立于静默谷深渊入口前。身后,大长老率领的紫灵族精锐已列阵完毕,三十六名灵语者盘膝坐在最前方,双手结印,身下是以晶粉绘制的巨大法阵。一百零八名晶甲卫士分战八方,铠甲在晨光中流转着淡紫色的光晕。
“开始吧。”周玄机沉声道。
大长老举起晶木杖,高声吟唱古老祷文。三十六名灵语者同时应和,声音汇聚成一道肉眼可见的淡紫色光波,注入地下法阵。法阵轰然亮起,无数光纹如活物般蔓延,迅速覆盖方圆十里,形成一个半球形的淡紫色光罩,将整个静默谷笼罩其中。
生命共鸣结界,成。
结界内,那股无处不在的、吞噬生机的邪秽吸力骤然减弱大半。周玄机三人对视一眼,纵身跃入深渊。
这一次,他们没走浮石阶梯——那太慢,且易被伏击。周玄机直接祭出天罡阵图,以残余的星力托举三人,如流星般直线下坠。阵图散发的金光驱散了沿途的黑暗,那些潜伏在岩壁裂缝中的地炎兽感应到这股令它们本能恐惧的气息,纷纷缩回巢穴,不敢露头。
下坠约一刻钟后,地核空间的入口出现在下方。
与上次相比,这里的景象更加骇人。原本镶嵌在穹顶的发光晶簇,大半已熄灭、粉碎,残存的也蒙上了一层污浊的暗红色。暗金色的晶体地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裂痕,裂痕深处涌动着粘稠的黑色液体,散发着刺鼻的腐蚀气息。空气灼热到让呼吸都感到肺腑灼痛,邪秽浓度更是高得吓人,若非有结界护体,普通人顷刻间便会化为枯骨。
而空间中央,那座黑山——
它“活”过来了。
山体表面的蜂窝孔洞扩张到极致,每一个孔洞都在喷吐着浓郁的黑色气雾。数十条粗壮的触须不再是静止扎入地面,而是如巨蟒般缓缓蠕动,每一次蠕动都让整个空间震颤。黑山顶端,一道身影静静站立。
正是轩辕破军。
他的形体比上次清晰了许多,暗金色的身躯近乎凝实,眉心的黑色晶石熠熠生辉,表面那道发丝般的裂缝已愈合大半。他双眼紧闭,双手自然下垂,仿佛仍在沉睡。但周玄机能感觉到,一股冰冷、贪婪的意念,正从黑山深处,通过那些触须,源源不断注入这具躯体。
“他……在吸收整座黑山的力量?”白素卿瞳孔微缩。
“不。”黑三的独眼紧盯着那些触须与地面的连接点,“是黑山在通过触须,从地核抽取力量,灌注给他。他在进行最后的‘蜕壳’——待这具躯体完全凝实,他就能脱离黑山,以完全形态行动。而黑山本身,则会化为纯粹的暗星之种,锚定这颗星球。”
周玄机握紧纯阳诛邪雷,低声传音:“按计划行事。白姑娘,先放蚀能蛊和乱神蛊,干扰能量吸收和精神连接。黑三,寻找共振节点,准备同步打击。我正面牵制。”
白素卿点头,纤手轻扬。两个水晶瓶无声碎裂,数以千计的微小蛊虫如烟雾般散开,悄无声息地融入周围的黑雾中,向黑山飘去。
黑三则从背后卸下一个金属圆盘——这是他这几日赶工制作的“共振探测器”。圆盘表面三百六十个光点对应噬星兽体表的理论节点。他将探测器对准黑山,光点开始闪烁,一个个节点位置被标定、锁定。
周玄机踏前一步,朗声道:“轩辕前辈,可还记得守门人戒律第一条?”
黑山顶端,轩辕破军的眼皮,颤了颤。
他缓缓睁眼。
那双眼睛,依旧漆黑如渊,邪火燃烧,但此刻,瞳孔深处却隐隐多了一丝……清明?不,不是清明,是某种更复杂的情绪——痛苦、挣扎,以及被压抑到极致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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