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 6月的阳光,带着灼热的气息笼罩着校园。
教学楼前的梧桐树下,斑驳的树影随风摇曳,仿佛在为即将离别的学子们诉说着不舍。
宿舍楼里一片繁忙,行李箱的滚轮声、打包行李的胶带撕扯声,交织成一曲离别的乐章。
曼丽站在宿舍的窗前,手中拿着清华大学计算机系研究生录取通知书。
阳光洒在她的脸上,照亮了她眼中的憧憬与不舍。
桌上的毕业证和学位证整齐地摆放着,那是四年青春的见证。
我坐在床上,看着她忙碌地整理行李,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毕业典礼结束后,我们沿着熟悉的操场漫步。
脚下的塑胶跑道仿佛还留存着我们曾经一起跑步、散步的足迹。
蝉鸣声此起彼伏,却掩盖不了空气中弥漫的离愁。
“曼丽,你真的决定去清华了吗?”
我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又害怕听到答案。
她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我,眼中泛起一丝涟漪:“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你知道的。而且国家现在实行双向选择,我想在学术上继续深造。”
我点点头,何尝不知道她的抱负,只是现实的残酷让我们不得不面对分离。
我们来自不同的省份,大部分同学都选择回原籍工作。
而我也收到了老家单位的录用通知,亲友都盼着我回去,特别是我母亲。
在县城一所学校当老师,那是一份稳定的工作。在当时的环境下,算是不错的归宿。
“那我们......”
我的话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
“我们会一直联系的,对吗?”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伸手握住我的手,掌心的温度让我一阵心疼。
我紧紧回握住她的手,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毕业季的分手潮已经席卷了整个校园,一对对恋人在现实面前无奈分开,我们又该如何幸免?
曼丽突然转身,扑进我的怀里,眼泪打湿了我的衣襟。
“一定要联系我,好吗?”
她哽咽着说。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就在我以为我们即将像其他恋人一样无奈分手时,一个想法突然闪过脑海——互联网聊天工具!
那时的 ICQ和 OICQ正在兴起,虽然还不普及,但已经有同学开始使用。
我带着曼丽走进学校附近的网吧,那是我们第一次接触这种新兴的通讯方式。
拨号上网的“滴滴”声响起,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连接成功,我们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申请账号时,曼丽想了想,给自己取了个昵称“追梦女侠”,她说这代表着她追求梦想的决心。
我则给自己取了“城市孤狼”,也许是想到以后会去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工作,心中充满了孤独感。
当我们第一次在好友列表里看到对方的头像亮起时,都兴奋得像孩子一样。
傍晚六点的阳光把宿舍楼的影子拉得老长,我抱着曼丽的纸箱路过梧桐树下时,听见了激烈的争执声。
李晓华的长沙塑料普通话在暮色里格外刺耳:“艳红你莫讲这种绝情话要得不?我们不是讲好一起去深圳闯闯?”
谭艳红的娄底方言像连珠炮一样砸过来,她手里的毕业纪念册被捏得变了形:“闯?拿么子闯?你屋里张家界的山能当饭吃,我屋里娄底的煤矿能当路走?双向选择政策下,我爸好不容易在纺织厂给我谋到个正式工......”
她的红色行李箱滚轮卡在台阶缝里,箱盖被撞开一条缝,露出叠得整整齐齐的碎花床单——那是上个月我们集体去下河街买的。
李晓华突然冲过去按住箱子,金属拉链在他掌心划出红痕:“沿海城市机会多啊!前几日我在网吧查过,深圳的电子厂都在招懂电脑的年轻人,我们学计算机的过去......”
“学计算机?”
谭艳红冷笑一声,从帆布包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招聘报,“你看看咯,长沙的电脑城都只要男售后,别港深圳了。我妈讲了,女伢子就该守着老家找个稳当工作......”
报纸被她甩在地上,头版“南下打工潮利弊分析”的标题被风掀起一角。
李晓华弯腰去捡报纸,夕阳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只折了翅膀的鸟。
他声音突然低下来,带着破釜沉舟的颤音:“那我们先不分手好不好?等我在深圳站稳脚跟,就回来接你......我们可以用 OICQ联系,就像......”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喉结滚动着没说完后半句。
谭艳红却突然抓起地上的纪念册砸过去,硬壳封面拍在李晓华胸口发出闷响:“莫讲这些虚的!我表姐嫁去了怀化,两地分居三年还是离了......”
她的声音突然哽咽,转身对着宿舍楼大门,玻璃上倒映着她泛红的眼眶,“你让开,我要去赶9点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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