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 3月 8日星期三
刷卡机“嘀”地轻响时,我看了眼表,8:45分整。
经过前台时,玻璃花瓶里突然多出的粉玫瑰正往外渗着甜香,花瓣上还凝着晨露。
“哇!好香啊”
Chris捧着刚打印好的报表经过,突然拔高的声调惊得打印机都顿了半拍。
前台的格子间里,Sherry正对着电脑屏幕飞快敲击键盘。
左手夹着听筒往肩膀一靠,笔尖在便签本上速记:“三楼法务部的合同原件十分钟后送过去?好的王律师,我这边登记完访客信息就过去。”
她另一只手同时分拣着堆叠的快递单,指甲修剪得干净利落,露出淡淡的粉白。
实习生董晓丽(Lily)坐在旁边,对着 Excel表格咬着下唇,眼镜滑到鼻尖也没察觉。
Sherry挂了电话,抓起三份文件往臂弯里一夹,高跟鞋在地毯上敲出闷响。
经过茶水间时,她顺手替 Bob收了溢出的咖啡杯,又弯腰捡起 Mike掉在地上的工牌。
“Sherry姐每天像个陀螺。”
Lily小声跟我说,指尖飞快地核对考勤表。
八点五十五分,走廊里传来不同寻常的脚步声——不是平时那种急匆匆的节奏,而是带着某种韵律的清脆回响。
几个男人突然像被按了暂停键。
Ben手里的钢笔悬在报销单上,Bob正往咖啡机里填豆子的手停在半空,连最闷的 David都从代码屏幕后探出头。
Sherry转过拐角时,办公室里静得能听见空调的嗡鸣。
她穿了条银灰色缎面连衣裙,领口的水钻随着步伐细碎地闪,像把星星揉进了布料里。
新烫的波浪卷发垂在肩头,发尾挑染了几缕金棕色,与她耳垂上的珍珠耳钉相呼应。
右手无名指上的裸色指甲油泛着微光,与她平日素净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走到前台,目光先扫过 Lily核对完的考勤表,指尖在某个名字旁轻点两下,才注意到那束玫瑰。
食指和中指并拢轻轻捏起花枝,鼻尖凑近时睫毛颤了颤,唇角往耳根方向牵出半寸弧度,放下花时指腹在花瓣上多停留了两秒。
“瞧见没?那戒指印都淡了,肯定是摘了戒指换的新指甲。”
Bob肘尖撞了撞 Ben的肋骨,声音压得像蚊子哼,“上礼拜我加班,看见她跟个穿西装的男人在楼下说话。”
Ben把中性水笔往桌上一戳,墨点溅在报销单边缘:“不可能。上周五暴雨,她抱着一箱文件跑回来,衬衫湿成半透明都没见有人送伞。”
他突然压低声音,“赌五十块,绝对是她自己买的花。”
“赌就赌。”
Bob扯过便利贴写下“Ben欠 Bob五十元”。
“你没见她刚才闻花的样子?那眼神,跟我老婆收到纪念日礼物时一个样。”Bob说。
九点零五分,全办公室的 Outlook同时弹出提示音。
Jennifer的邮件像颗炸弹,把嗡嗡的议论声炸得粉碎。
Lily“呀”地叫出声,Sherry正往文件袋上贴标签的手顿了顿,随即加快动作,把一沓礼品券塞进透明文件夹。
她转身时裙摆扫过转椅,银灰色的光泽在日光灯下流淌。
“各位女同事现在就能来领礼品。”
她的声音比平时轻快些,递券给 Lily时,指甲上的珠光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十二点的钟声刚过,办公室里的人陆续涌向电梯。
平时都是Berry跟我一起吃午饭,我们边吃边聊天。
现在,她新婚,公司批了一个星期的假。
出了电梯,我一个人无精打采的往体育西路方向走。
经过街角的公共电话亭时停住了脚步。
今天的风有点大,塑料门被风吹得吱呀作响,玻璃上糊着层层叠叠的指纹,像幅抽象画。
伸手拨曼丽的号码时,指尖在布满划痕的按键上顿了顿。
忙音响到第三声,那边终于接起,背景里传来键盘敲击声。
“喂?”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倦,混着电流的杂音刺过来。
“曼丽,节日快乐。”
我望着对面楼的广告牌,那上面的女明星正对着我笑。
“哦,谢谢。”
三个字像从冰窖里捞出来,带着冻住的尾音。
停顿里能听见她翻动书页的沙沙声,“还有事吗?我这儿正忙着。”
“没、没别的事。”
我捏着听筒的手紧了紧,指腹蹭过贴在机身内侧的旧广告,“就是想问问你……”
“啪嗒”一声,那边像是碰倒了茶杯。
“不说我挂了啊,正检查数据呢。”
她的声音突然拔高半度,随即又沉下去,“就这样吧。”
忙音尖锐地钻进来时,我还维持着举听筒的姿势。
这时候,Bob和Ben经过时,看见我在电话亭里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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