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10月2日的北京,秋风吹得王府井大街上的梧桐叶沙沙响。
我攥着口袋里微微发烫的银行卡,跟在 Eva身后,看着她米黄色风衣的下摆扫过商场光洁的大理石地面。
前一晚她抱着电话哭到凌晨,说英国的 Berry竟生下了我的孩子。
今早眼睛还肿着,却偏要把怒气撒在购物上。
我说陪她逛遍北京的购物中心,吃遍最好的馆子,只求她能消气。
东方新天地刚开业没两年,玻璃幕墙反射着秋日的阳光。
Eva径直走向一层的化妆品区,兰蔻专柜的导购立刻迎上来。
她指尖划过丝缎般的粉底液瓶身,连价格标签都没看,就把瓶子往导购手里一塞:“这个色号,还有你们新出的眼霜,都包起来。”
我凑过去瞥了眼价签,粉底液四百八,眼霜六百二,心里咯噔一下——这两样就把我这个月的伙食费划走了。
“香奈儿的五号香水,要最大瓶的。”
Eva又转向隔壁柜台,胳膊肘不经意地撞开我递过去想帮她拎袋子的手。
导购笑着拿出金色瓶盖的大瓶香水,扫码的“嘀”声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早上查了下银行卡的余额:四万八千六百七十三。刚才那套兰蔻加香奈儿,已经去了三千八百多。
“刘军,发什么呆?”
Eva突然回头,涂着豆沙色口红的嘴角往下撇,“这双迪奥的高跟鞋,你看我穿好看吗?”
她正把脚伸进试鞋凳上的漆皮高跟鞋里,鞋跟敲得地面“笃笃”响。
我赶紧堆起笑:“好看,特别显腿长。”
心里却在算:这双鞋至少五千二,再买几样,余额要变四位数了。
她没等我说完就朝导购抬下巴:“包起来,还有旁边那双米色的。”
我手里的购物袋已经沉得勒手,肩膀被袋子带子压出红印,却不敢说半个“不”字。
路过阿玛尼女装区时,Eva停在一件黑色风衣前,指尖抚过羊绒面料:“这件我要了,38码。”
导购报出价格:“四千九百八十元,先生刷卡还是现金?”
我掏银行卡的手顿了顿,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刚才算错了,现在余额只剩一万出头,这一件风衣就要把剩下的钱几乎掏空。
Eva斜睨着我:“怎么?刷不出来了?”
她伸手拨了拨耳边的碎发,语气里的不屑像冰碴子,“当初追我的时候,不是说以后我的衣服首饰都包在你身上吗?”
“能刷,能刷。”
我赶紧把卡递过去,听见 POS机“嘀”地一声通过,心里像被剜走一块肉——那可是我攒了三个月准备给老家寄的装修钱。
Eva接过导购递来的风衣袋,往我怀里一扔:“继续逛,前面还有 Gucci的包包。”
等走到鞋包区,偷偷瞄了一眼价格标签,最便宜的五千多。
我喉咙发紧,凑到 Eva身边,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轻松:“逛了一整天,累了没?我们休息一下就回酒店吧,下次再逛?”
Eva正拿着一个棕色的 Gucci手袋对着镜子比划,闻言猛地转过身,手袋“啪”地拍在柜台上。
她挑眉看着我,眼里满是嘲讽:“怎么了?是真的累了,还是钱包撑不住了?”
她往前迈了一步,风衣的领子蹭到我的胳膊,带着刚买的香水味,却让我浑身发僵。
“还好吧。”
我强扯着嘴角,把快要滑下来的购物袋往上提了提,“你喜欢逛就继续逛吧。”
心里却在叫苦:再买一个包,余额就见底了,今晚住酒店的钱都不够。
Eva突然笑了,是那种带着傲气的笑。
她伸手戳了戳我的胸口:“别担心,再逛一会儿就回去啊。让我逛开心了,这次就原谅你。哼!”
她说着转身继续看包。
我却像被抽走了力气,靠在旁边的展柜上。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隐瞒 Berry的事。
现在不仅要哄 Eva,还要面对银行卡里的数字。
就在这时,我突然摸到钱包夹层里一张深蓝色的卡——万事达卡!
8月份的时候公司给技术骨干办的,说是以备不时之需,额度三万。
我赶紧把卡抽出来,对着光看了看磁条,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三万,至少能再撑一会儿,先把 Eva哄好再说。
我继续跟在Eva身后,从一个门店到另一个门店。
把万事达卡放进裤兜里,随时做好刷卡准备。
晚上七点,我们走进全聚德和平门店。
Eva直接坐进靠窗的雅座,把满桌的购物袋往旁边一推。
服务员递来菜单,她翻都没翻,就把菜单推回去:“你们这儿最贵的菜,每样来一份。烤鸭要两只,再来一瓶长城干红。”
“两只烤鸭?我们两个人吃不完吧?”
我赶紧插话,心里算着:全聚德的烤鸭一只一百八,两只就是三百六,再加上最贵的葱烧海参、油焖大虾,这一顿至少要一千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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