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芊芊的算计如同毒藤,悄然缠绕而来。
两日后,一个细雨霏霏的傍晚。天色阴沉得如同傍晚提前降临,冰凉的雨丝无声浸润着栖霞城,街道上行人稀疏。
沈檀正在屋中尝试运转那改良后的吐纳法,心神却总有些不定。那种被窥视、被算计的预感愈发清晰,让她难以彻底入定。
忽然,院门外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一个有些陌生的女声:“檀小姐在吗?”
沈檀心中一凛,收敛气息,走到门边,并未立刻开门,只隔着门缝低声问:“哪位?”
门外是一个穿着其他院落仆役服饰的陌生小丫鬟,神色有些慌张,手里捧着一个粗布包裹:“檀小姐,我是西院负责浆洗的小禾。方才在浆洗房外拾到这个包裹,里面似乎是些药材,还有个小钱袋,看着像是您这边姨娘的物件。姨娘此刻不在院中,我不敢擅入,只好给您送来。”
沈檀微微蹙眉。姨娘的物件?姨娘向来仔细,怎会遗落东西?而且还是药材和钱袋这等重要之物?
她心中警铃大作。
那小丫鬟见沈檀迟疑,似乎更急了,将包裹往前递了递,雨水打湿了她的额发:“小姐您快看看吧,若不是您的,我好赶紧去别处问问,这雨眼看着要下大了。”
沈檀目光扫过那丫鬟被雨水打湿的肩头和略显泥泞的裙摆,又看了看那看似普通的粗布包裹。一切似乎合情合理。
但她没有开门,只是淡淡道:“放下吧,多谢你。雨大,你快回去。”
那小丫鬟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沈檀连门都不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包裹放在了门槛外的滴水处,匆匆行了个礼,转身小跑着消失在雨幕中。
沈檀并未立刻去取包裹。她静静站在门内,透过门缝仔细观察着外面的雨巷。
雨声淅沥,巷子里空无一人。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确认再无异常,她才小心地推开一条门缝,迅速将那个湿漉漉的包裹拿了进来。
回到屋中,她并未立刻打开,而是先仔细检查包裹的外布。布料普通,并无标记。系扣的方式也很寻常。
她屏住呼吸,用一根细木棍小心翼翼地将包裹挑开。
里面确实是一些普通的药材,品相一般,确实是姨娘偶尔会去采购的那种。还有一个陈旧的小钱袋,里面装着几块碎灵石和银角子。
看起来毫无问题。
但沈檀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太刻意了。遗落东西,恰好被西院的浆洗丫鬟捡到,恰好姨娘不在,恰好送来给她……这一连串的“恰好”,在沈芊芊明显要针对她的节骨眼上,显得无比可疑。
她仔细翻检着药材,忽然,指尖在几株“凝露草”上微微一顿。凝露草性寒,通常用于清热,但姨娘近来并无热症,反而有些体寒,绝不会主动购买此药。
而且,这些凝露草的叶片背面,似乎沾着一些极细微的、不同于雨水和泥土的莹白色粉末,若不仔细分辨,几乎无法察觉。
沈檀的心猛地一沉。
陷阱!
这包裹本身就是一个诱饵!那莹白色粉末,恐怕是什么追踪或者引人前来的东西!对方算准了她若发现异常,可能会去求证,或者会因担心姨娘而外出寻找!
他们的目标,就是逼她离开这个小院!
果然,没过多久,院外隐约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压低的人声,似乎有人正在附近搜寻什么。
“……明明看到往这边跑了!”
“仔细找找!那贼子偷了赵师兄的丹药,肯定跑不远!”
流云宗弟子的声音!
沈檀瞬间明白了。栽赃陷害,然后“恰好”搜查到附近,逼她现身,或者直接闯进来“捉贼”!
绝不能坐以待毙!
她毫不犹豫,立刻将那些药材,尤其是沾染了粉末的凝露草,用油纸迅速包好塞入怀中。然后将那个钱袋和剩余药材重新用粗布包好。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后窗。窗外是一条更窄更偏僻的巷子。
雨更大了些,哗啦啦的雨声掩盖了许多细微的动静。
她将那个重新包好的包裹用力朝巷子另一端的方向扔了出去!包裹划过一道弧线,落在远处积水的巷角,发出轻微的噗通声。
与此同时,她本人则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翻出后窗,迅速融入墙角的阴影之中,朝着与包裹落地相反的方向,借助着雨幕和渐暗的天色,快速移动。
她必须立刻找到姨娘,确认安全,然后躲起来!
然而,她刚拐出两条巷子,前方路口,一道身影骤然闪现,恰好拦住了她的去路!
那人身穿流云宗服饰,身形挺拔,脸上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笑容,不是那赵师兄又是谁?
他仿佛早已算准了她的路线,在此守株待兔!
“这位师妹,雨夜匆匆,这是要去哪儿啊?”赵师兄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尽管沈檀依旧低着头,裹着旧衣,但那匆忙间显露的纤细身形和偶尔抬眸时惊鸿一瞥的轮廓,已让他心痒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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