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脆弱被人窥见、乃至被人细致照料的感觉，于他而言，陌生得近乎遥远。
他习惯于独行，习惯于掌控一切，习惯于成为他人的依靠而非拖累。
此刻这般境地，让他心底掠过一丝极淡的不适，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冰封心湖深处悄然裂开一道细缝的异样情愫。
为了驱散这令人无所适从的沉默与尴尬，他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试图寻找一个话题：
“我们……此刻在何处？”
沈檀正将新的药粉洒在伤口周围，闻言，动作未停，答道：
“一处隐秘山涧的石窟内，暂时安全。你昏迷后，我寻了此地躲避。”
她顿了顿，补充道：
“你昏迷前提及，此毒需特定解药或至阳至纯之力方能化解。我思忖着，‘金乌草’或‘大日琉璃火’，或许有用。”
“金乌草……大日琉璃火……”重霁低声重复，眼底闪过一丝凝重，“皆是难得之物。金乌草或可在一些极阳之地寻得踪迹，至于大日琉璃火……传闻早已绝迹于上古。”
“总有一线希望。”沈檀为他重新缠上干净的绷带，动作熟练地将末端打结固定，语气平静却坚定，“待你伤势稍稳，我们便去寻。”
包扎完毕，她抬起眼，正好撞入他深邃的眸光中。
那里面不再只有虚弱，还映着她的倒影，以及某种难以解读的复杂情绪。
两人目光一触即分。
沈檀迅速站起身，不着痕迹地拉开了一点距离，转身去收拾一旁的药瓶杂物，只留给他一个清丽而略显疏离的背影。
重霁靠在冰冷的石壁上，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左肩处新换的绷带仿佛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
他缓缓闭上眼，将喉间那句几欲脱口而出的、关于她自身安危的劝阻，默默咽了回去。
石窟内，再次只剩下水珠滴答，和那份萦绕不散的、混合着伤痛、依赖与无声悸动的微妙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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