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冰冷的黑暗中沉浮,像一片残破的叶子在漩涡里打转。左肩传来的剧痛是锚,一次次将林默从彻底沉沦的边缘粗暴地拽回现实。他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液浸透了左半身的衣物,粘稠而冰冷地贴附在皮肤上,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加剧着那份撕裂般的痛苦。
阁楼里弥漫着陈年灰尘和血腥混合的窒息气味。楼下的脚步声已经变得清晰可闻,木质楼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敌人正在谨慎地逼近。日语和中文的低声交流断断续续地传来,带着猎手即将得手的残忍和兴奋。
“……确认目标中弹……”
“……小心,可能还有反抗能力……”
“……抓活的,Phoenix 要问话……”
Phoenix!
这个名字如同又一记精神上的重击,让林默近乎涣散的意识强行凝聚起一丝微光。
他们要抓活的……这是唯一的机会,也是最后的屈辱。
他不能落在他们手里。绝对不能。不是因为特工的尊严,而是因为他脑海里的秘密——关于未来的模糊认知,关于他自身来历的惊世骇俗的真相。这些,绝不能成为敌人砧板上的鱼肉。
求死的念头第一次如此清晰而强烈。
他艰难地移动尚能活动的右手,在冰冷的地板上摸索。指尖触碰到了一块刚才被他撞倒时散落的、边缘锋利的碎木片。
足够了。
他将木片紧紧攥在手里,粗糙的木刺扎进掌心,带来细微的刺痛,反而让他更加清醒。他调整着呼吸,积攒着最后一点力气,准备在敌人冲进来的瞬间,将这块木片刺入自己的颈动脉。
脚步声已经到了阁楼门口。低矮的木门被猛地踹了一脚,发出剧烈的晃动,灰尘簌簌落下。
结束了么……
林默闭上眼睛,右手肌肉绷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砰!砰!”
一连串急促而精准的枪声,突然从楼下传来!伴随着几声闷哼和重物倒地的声音!
不是针对阁楼的射击!是有人从外部突袭了刚刚进入杂货铺的敌人!
阁楼门外的脚步声瞬间变得杂乱,充满了惊愕和紧张。
“后面!后面有人!”
“小心!有埋伏!”
新的交火声在楼下激烈地响起,听起来人数不多,但枪法极准,战术动作干净利落,瞬间打乱了楼下敌人的阵脚。
是谁?!
林默猛地睁开眼,攥着木片的手微微松开,心脏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狂跳。是王老板搬来的救兵?不可能,时间上来不及。是站里其他的行动小组?可如果是“老鬼”要清除他,来的只会是灭口的人。
难道是……另一股势力?
他没时间细想。这是老天爷,或者说这个错位时空,赐予他的唯一逃生窗口!
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他丢弃了那块求死的木片,用右手死死按住左肩不断流血的伤口,咬紧牙关,忍着几乎令人晕厥的剧痛,向着那个洞开的气窗再次艰难地爬去。
每移动一寸,都像是在刀山上翻滚。左肩的伤口随着动作不断被牵扯,鲜血汩汩涌出,在地板上拖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额头上冷汗如雨,视线一次次模糊。
不能停!停下来就是前功尽弃!
楼下的枪声变得更加密集,似乎突袭者与敌人陷入了僵持,这为他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他终于爬到了气窗口。用未受伤的右手扒住粗糙的窗框,将上半身艰难地探了出去。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他精神微微一振。
下面就是相邻平房的瓦片屋顶,不高,但对于此刻的他来说,不啻于深渊。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松开手,任由身体向下坠去。
“嘭!”
身体重重砸在略带坡度的屋顶上,一阵天旋地转,瓦片碎裂的声音噼啪作响。他顺着屋顶的坡度向下滚落,最终被一截矮矮的屋脊挡住。
全身上下无处不痛,左肩的伤处更是传来一阵阵让他眼前发黑的剧痛,他几乎要彻底失去意识。
不能晕过去!晕过去就完了!
他狠狠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腥甜的味道和锐痛再次刺激着神经。他挣扎着抬头,辨认方向。下面是一条更狭窄、更肮脏的死胡同,堆满了垃圾和废弃物。
必须离开这里!敌人很快会反应过来,从杂货铺后院或者隔壁包抄过来。
他看向死胡同的尽头,那是一面近三米高的砖墙,墙头上插着破碎的玻璃碴子。
绝路?
不!原主的记忆碎片再次闪现——这面墙后面,是另一个更大、更复杂的棚户区网络,而且靠近一条小河浜,地形更为复杂,便于隐匿和逃脱。
翻过去!必须翻过去!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墙角几个被丢弃的、散发着恶臭的破旧箩筐和几根朽烂的木棍上。
他挪过去,用右手和牙齿,忍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将箩筐和木棍拖到墙边,试图堆叠成一个简陋的垫脚物。这个过程耗尽了他最后的气力,左肩的鲜血几乎将箩筐都染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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