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是从冰冷的海底缓慢上浮,每一次试图挣脱黑暗,都被沉重的疲惫和绵延不绝的钝痛拉回。左肩不再是那种被烙铁灼烧、被异物啃噬的尖锐剧痛,而是变成了一种弥漫性的、深可见骨的酸胀与麻木,仿佛整条左臂都不再属于自己,只是勉强挂在躯干上一段沉重而无用的累赘。
林默是在一阵断续的、低沉的机器嗡鸣声中彻底醒来的。
他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不再是那盏摇晃的煤油灯,而是天花板上几盏散发着苍白、缺乏温度光线的老旧灯管。光线照亮了这个“镜宫”角落更多的细节——斑驳的金属墙壁上残留着早已干涸的油污指痕,工作台上堆积的设备蒙尘依旧,但一些仪表的指示灯却幽幽地亮着,显示着某种程度的“激活”状态。
他依旧躺在那张简陋的行军床上,身上盖着一件带有淡淡机油和尘土味道的旧军毯。他尝试移动了一下右手,还好,虽然虚弱,但控制自如。他又尝试抬了抬左臂,只是微微一动,那股深层的酸胀麻木就瞬间转化为清晰的刺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别乱动。”
“工匠”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正站在那个之前亮起过扫描设备的控制台前,背对着林默,手指在几个古老的机械键盘和旋钮上快速操作着,屏幕上滚动着林默完全无法理解的、混合着波形图和复杂符号的数据流。他依旧穿着那身深蓝色工装,戴着鸭舌帽,但林默能感觉到,他似乎比之前更加……专注,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你昏迷了大概六个小时。”“工匠”头也不回地说道,语气平淡得像在报告天气,“神经和部分肌肉纤维有损伤,但结构完整。感染风险暂时控制住了。你需要至少三天绝对静养,才能进行最低限度的活动。”
三天?林默心里一沉。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外面……有什么动静吗?”他声音沙哑地问,喉咙干得厉害。
“镜宫的屏蔽效果比预期的要好。你体内的信标信号在消失前没有引发大规模定向搜索。”“工匠”操作着控制台,调出一个似乎是能量频谱的界面,上面只有一片杂乱的背景噪声,“但这不代表安全。信标的消失本身,就是一种强烈的信号。Phoenix 知道他失去了对你的直接追踪,这会让他改变策略。而‘影子’……他们对能量波动很敏感。”
他转过身,走到行军床边,拿起一个军用水壶递给林默。“喝水。你需要补充水分。”
林默就着他的手,小口喝了几口清凉的水,干灼的喉咙得到些许缓解。
“那个‘回声’计划……”林默放下水壶,迫不及待地问。这是他目前唯一的指望。
“工匠”走到工作台旁,拿起一张刚才他在上面写画过的图纸。上面不再是电路图,而是一个结构奇特的、类似于某种声波或能量放大装置的草图,旁边标注着一些参数和计算公式。
“基于‘镜宫’残留的部分谐振放大模块,结合你提出的那个……‘混沌加密种子’的概念。”“工匠”将图纸展示给林默看,“我们需要制造一个足够强大、信息量足够诱人,但其核心加密逻辑基于未来数学概念的信号,将它广播出去。”
他指着图纸上的几个关键点:“这个信号,要伪装成一次意外的、因设备老化或操作失误导致的‘镜宫’残留系统泄漏。信号内容,要暗示‘零号日志’的线索,甚至……可以伪造一部分经过处理的、真实但无关紧要的早期项目数据作为诱饵。”
林默看着那复杂的草图,努力理解着:“目标是吸引 Phoenix 和‘影子’?”
“没错。”“工匠”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我们要让他们相信,‘镜宫’并未完全沉寂,一个掌握着核心秘密的‘回声’正在试图对外联系,或者……某个‘钥匙’即将现世。他们会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过来。”
“但这太危险了!”林默立刻意识到问题,“这等于直接把我们的位置暴露给他们!”
“所以,这里不是发射点。”“工匠”收起图纸,语气笃定,“我们需要一个‘中转站’,一个可以远程触发,并且能在信号发出后迅速自我销毁的节点。信号从这里生成加密内容,通过一条……物理线路,传输到中转站发射。而我们要做的,是在信号发出、吸引他们注意力的时候,前往另一个地方。”
“去哪里?”
“一个‘影子’绝对想不到,但‘零号日志’最有可能藏匿的地方。”“工匠”的目光投向“镜宫”深处那片更浓郁的黑暗,“一个与‘镜宫’项目紧密相关,却又被所有人遗忘的角落。负责人在笔记里提到过,‘回声无法触及,影子始终窥视’。我思考了很久,或许……那指的是物理上的隔绝,以及信息上的透明。”
他停顿了一下,说出一个地名:“上海自然科学研究院,地下标本档案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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