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教堂废墟区域的过程,是一场纯粹依靠本能和意志力的煎熬。每一次迈步,左肩的伤口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牵动着半边身体的神经。坠落时的撞击让他的肋骨也隐隐作痛,呼吸都带着铁锈味。全身的肌肉都在尖叫着抗议,意识在剧痛和失血带来的眩晕边缘徘徊。
他不敢走大路,只能在更加偏僻、肮脏的巷道和废墟间穿行,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凭借着“水手”残存的、对这座城市阴暗角落的记忆,以及一股不甘就此倒下的执念,艰难地移动着。
雨水不知何时又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冰冷的雨水混合着汗水、血水,浸透了他破烂的衣衫,带走本就所剩无几的体温。牙关不受控制地打颤,视线时而模糊,他只能靠着模糊的建筑轮廓和偶尔路过的、昏黄如鬼火般的路灯来辨认方向。
城隍庙。他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目的地。苏宛瑜给的锦囊里,那个旧书店老板,是他目前唯一可能、也必须去尝试的求助对象。
当他终于踉踉跄跄地拐进城隍庙附近那条名为“墨香街”的小巷时,天色已经蒙蒙亮。雨水将青石板路面冲刷得油光发亮,两旁低矮的店铺大多还紧闭着门板,只有早起的摊贩开始零星地摆出早点摊子,空气中飘荡着豆浆和油条的香气,与他一身血污狼狈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找到了锦囊纸条上写着的地址——“墨香街,丙寅弄,七号,‘听涛书屋’”。
那是一间门脸极不起眼的旧书店,夹在一家理发店和一个杂货铺中间,木质的门板颜色暗沉,招牌上的字迹也已斑驳脱落。店门紧闭,似乎尚未到营业时间。
林默靠在对面墙壁的阴影里,剧烈地喘息着,雨水顺着他湿透的头发流进眼睛,带来一阵酸涩。他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店门,心中充满了戒备与最后的希望。
他不能倒在这里。必须确认这个“吴先生”是否可靠。
他等待了几分钟,观察着周围的动静。早点摊的热气,偶尔经过的人力车夫,一切都显得平常而琐碎,没有埋伏的迹象。
终于,他咬了咬牙,拖着几乎不听使唤的双腿,穿过湿漉漉的街道,来到了“听涛书屋”的门前。他没有敲门,而是按照苏宛瑜锦囊中极隐晦的提示,在门框上方一个不起眼的凹陷处,用特定的节奏,轻轻叩击了三下。
然后,他靠着门板滑坐在地,几乎虚脱。
门内一片死寂。
就在林默的心逐渐沉下去时,门板后面传来极轻微的“咔哒”一声,像是某种机关被触动。随即,门板无声地向内滑开了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一个低沉、略带沙哑的老者声音从门缝后传来,带着浓重的警惕:“谁?”
林默抬起头,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只能看到门缝后一片昏暗,以及一双在昏暗中显得格外锐利的眼睛。
“苏…苏小姐…让我来的…”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门内沉默了片刻。那双锐利的眼睛在他身上扫视了一圈,重点在他肩头那片深色的血渍和狼狈不堪的状态上停留。
“进来。”声音依旧低沉,但门缝开大了一些。
林默用尽最后的力气,挣扎着侧身挤了进去。
他刚一进去,身后的门板就立刻无声地关闭、落锁。光线骤然暗淡,他适应了一下,才看清身处一个狭小、堆满了各种线装书、古籍和卷轴的空间里,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纸墨和尘土的味道。这里与其说是书店的营业区,更像是一个杂乱的仓库。
开门的是一位穿着灰色旧长衫、头发花白、身形干瘦的老者。他面容清癯,皱纹深刻,一双眼睛却不见丝毫浑浊,此刻正带着审视和极度的谨慎,盯着林默。
“你是谁?”老者,应该就是吴先生,直接问道,没有寒暄。
“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林默靠着一个书架,勉强站稳,从内袋里摸出那个已经被血水和雨水浸湿的锦囊,递了过去,“苏小姐说…您或许能帮忙。”
吴先生没有接锦囊,目光却落在了锦囊一角那个用极细丝线绣出的、几乎看不见的兰草标记上。他的眼神微微波动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他没有询问林默的伤势,也没有追问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侧耳倾听了一下门外的动静,然后对林默招了招手,低声道:“跟我来。”
他转身,走向书店深处。在那面顶天立地的书架侧面,他如同变戏法般,挪开了几摞看似随意堆放、实则巧妙卡住的书籍,露出后面一扇极其隐蔽的、与墙壁几乎融为一体的暗门。
暗门后,是一条向下的、仅容一人通行的狭窄楼梯,通往地下。
吴先生率先走了下去,林默深吸一口气,忍着剧痛,紧随其后。
楼梯不长,下面是一个面积不大、但干燥整洁的地下室。墙壁似乎是加厚处理过的,隔音效果很好。里面有简单的床铺、桌椅、一个小型的医药箱,甚至还有一台看起来颇为老旧、但保养得当的短波无线电收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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