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星谷底重归死寂,唯有星辰残骸散发着幽冷的光。暗影组织成员的尸体倒伏在地,迅速被空气中弥漫的衰朽之气侵蚀,化作与谷底同调的枯败之物。
钟海明目光如炬,落在那座因困阵破碎而彻底显露的苍白祭坛上。祭坛古朴,除了中央原本插着巫神钥的孔洞,并无太多特异之处。然而,他方才敏锐捕捉到的那一丝微弱的空间波动,却绝非空穴来风。
阿妮塔将新得的青铜钥匙小心收好,也顺着钟海明的目光看向祭坛,疑惑道:“阿郎,这祭坛还有什么特别吗?”
“表象之下,往往另有乾坤。”钟海明缓步上前,神识如同最精密的刻刀,细细扫过祭坛的每一寸石质。祭坛本身材质特殊,能一定程度上隔绝神识,但那丝波动如同水中涟漪,虽微弱,却真实存在,源头正在祭坛基座之下。
他绕至祭坛后方,发现基座与谷底岩石连接处,有一道极其隐蔽的、几乎与岩石纹理融为一体的缝隙。若非对空间波动极其敏感,绝难发现。
“果然有暗格。”钟海明并指如剑,混沌色的鸿蒙灵气凝聚于指尖,并非强行破坏,而是如同钥匙般,小心翼翼地探入那道缝隙,以其精纯无比、包容万象的特性,去感知和同化内部可能存在的禁制。
片刻后,他指尖微光一闪,轻轻一划。
“咔哒。”
一声轻响,祭坛基座上一块约莫尺许见方的苍白石板悄然向内滑开,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一股更加精纯、却也更加冰冷暴戾的阴煞之气,混合着浓郁的血腥味,瞬间从中涌出!
这股气息之强,远超之前遇到的任何衰朽之气,让一旁的阿妮塔瞬间脸色煞白,连连后退,几乎窒息。
钟海明亦是目光一凝。这并非简单的死寂之气,而是……地脉煞气!并且是被人为引导、凝聚,甚至可能经过炼化的血煞!
他挥手布下一道灵光护住阿妮塔,自己则凝神向洞内望去。
洞口之下,并非想象中的密室,而是一条向下延伸的、人工开凿的粗糙石阶,仅容一人通过。浓得化不开的暗红色煞气如同粘稠的血液,在石阶上缓缓流淌、翻滚,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石壁两侧,依稀可见一些早已干涸发黑的诡异血迹和残缺的符文。
“这是……一条被改造过的煞脉支流?何人如此大胆,竟在此地引煞炼法?”钟海明心中念头飞转。巫神山秘境本就充满不祥,再引动地底煞脉,尤其是沾染了血腥的煞气,无异于火上浇油,会极大加速此地不祥的爆发。
是幽冥道?还是“暗影”?
他艺高人胆大,更兼膻中穴内鸿蒙鼎传来渴望的悸动——这高度凝聚的阴煞血气,对鸿蒙鼎而言,同样是上佳的“食粮”。
“你留在上面,守住洞口,若有异动,立刻示警。”钟海明对阿妮塔吩咐道,随即周身鸿蒙灵气流转,在体外形成一层薄薄的混沌光晕,迈步踏入了那煞气翻涌的洞口。
一入其中,仿佛踏入了九幽血池。粘稠的煞气疯狂地侵蚀着护体灵光,发出“嗤嗤”的声响,更有无数混乱、暴戾、充满杀戮欲望的残念如同针尖般刺向他的神魂。
钟海明道心坚如磐石,无视这些干扰。鸿蒙鼎虚影在膻中穴缓缓旋转,传出的吸力如同长鲸吸水,将涌入体内的煞气与残念尽数吞噬、碾碎、转化。
他沿着石阶缓缓下行,神识在前方探路。阶梯不长,约莫下行二十余丈,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不大的地下洞窟。
洞窟中央,是一个约三丈方圆的血池!池中并非真正的血液,而是浓郁到极致、几乎液化的暗红色阴煞之气,正如同沸水般不断翻滚、涌动。血池四周,刻画着一个更加复杂邪异的阵法,正不断地从地底抽取出丝丝缕缕的黑色地煞,融入池中,并与空气中弥漫的衰朽死气结合,转化为这种特殊的阴煞血气。
而在血池边缘,赫然盘坐着三具身披黑袍的干尸!看其服饰,正是幽冥道之人!他们围坐血池,手结法印,似乎死前正在催动阵法。他们的血肉精华仿佛都被这血池抽干,只余下皮包骨头,但身上残留的气息,赫然都达到了练气八层!
“以身为祭,滋养煞脉?幽冥道在此经营已久!”钟海明瞬间明了。这幽冥道竟是利用葬星谷的特殊环境,结合地底煞脉,布下此等邪阵,不知意欲何为。是为了修炼某种邪功?还是想借此掌控秘境中的不祥之力?
他的目光扫过血池,最终落在血池中央。那里,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悬浮着一颗约莫鸡蛋大小、通体暗红、内部仿佛有血液流动的晶体!晶体表面天然生成着扭曲的符文,散发出惊人的能量波动和灵魂戾气。
“血煞魂晶!”钟海明认出此物。这是以大量生灵精血魂魄混合精纯煞气,经邪法淬炼而成的歹毒之物,是修炼某些魔功、祭炼邪宝的至宝,蕴含的能量极其庞大驳杂,但也凶险万分,寻常修士触之即会被戾气侵蚀神魂。
而此刻,这颗血煞魂晶,似乎正是这整个煞脉与邪阵的核心,也是其最终凝聚的产物!
似乎是感应到生人的气息,那血池猛地沸腾起来,池中的阴煞血气化作数条狰狞的血蟒,发出无声的咆哮,朝着钟海明扑来!那三具幽冥道干尸空洞的眼窝中,也骤然亮起猩红的光芒,僵硬的尸体竟缓缓站起,散发出浓烈的死煞之气!
前有沸腾血池,后有幽冥干尸!
钟海明身处绝险之地,眼神却愈发冰冷平静。
“人已作古,躯壳为恶,当诛!”
“煞气冲霄,秽染天地,当吞!”
他不再保留,全力催动膻中穴内的九龙鸿蒙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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