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锋趴在靠山屯子北面山坡下的柞树趟子里,裤腿子早已被汗水湿透,黏糊糊地贴在腿上。
下山太急,脚丫子被石子硌得生疼,刺玫果和剌剌秧在胳膊上刮出了一道道凛子,渗着血珠,被汗水一沙,钻心地疼。
靠山屯的狗吠声早就停了下来,只剩下女人的哭喊声和日本兵的吼叫声,令人揪心。
萧锋摘下背上的马枪,发现枪托被晒得烫手,枪管更是不敢触碰。
得知父亲萧景义牺牲的消息不到一小时,日本人就包围了桦川中学,悲愤交加的萧锋是看着报仇雪恨的信念冲出来的。
摘下背上的三八式马枪,枪托烫得像块烙铁,枪管更不敢碰。
从桦川中学跑出来的时候把唯一的手枪留给了郑淑娴,还好在北山山梁的地窨子里起了这支马枪。
萧锋把枪架在一块被雨水冲刷得溜光的青石上,警惕地盯着屯子里的动静。
忽然,村西头院子的篱笆门被撞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
是韩春云。
只见韩春云的蓝布衫子被撕开,一手提着裤子,光着脚丫子在滚烫的土路上发疯似地朝柞树趟子这边跑。
萧锋刚要起身去迎,就见一个日本兵从院门里冲了出来。
日本兵举起三八大盖,一声枪响,韩春云往前踉跄了两步,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她没有倒下,反倒跑得更疯了。
“狗娘养的。”萧锋咬碎了牙,准星套住鬼子的头,手指一扣扳机,那家伙随着枪响“噗通”一声仰面躺在地上,步枪甩出去两丈多远。
韩春云冲到柞树趟子边上,腿一软倒了下去,嘴里呼哧呼哧地喘着,左襟的枪眼咕咕地往外流血。。
萧锋刚要跑过去接应,就听见屯子方向又传来“砰砰”两声枪响,又有两个鬼子从院子里冲了出来。
萧锋来不及多想,当即左膝跪地,举枪瞄准。“砰砰”两枪,子弹分别钻进了两个鬼子的额头,血混着脑浆喷涌而出,溅在土路上,砸起一溜灰尘。
萧锋几步冲过去,扯下最近那个鬼子腰间的子弹盒和手雷,又拎起他的三八大盖,转身往韩春云身边跑。
“嫂子。”他把韩春云拖到柞树趟子深处,靠在一块背阴的石头上。
韩春云左肩的枪眼还在冒血,把蓝布衫的前襟洇得呱呱湿,像血洗了一样。
“有叛徒……”韩春云声音沙哑,“他们就是冲我来的……”
她紧紧地抓着萧锋的胳膊,指仿佛怕他消失,“小锋,你要不来就耽误大事了。山梁上地窨子,往西五十步,那棵老松树,你记得吗?”
萧锋点头,“记得。”
那树他熟,树干上有个碗口大的疤,是前年夏天打雷劈下了一颗粗枝留下的。
“树根底下……有块松动的青石板……”韩春云的呼吸越来越急,“情报在下面,送到西北屯,给老裴头……”
“我带你走。”萧锋想把她架起来,韩春云却猛地推开他,从他手里夺过那支三八大盖和两颗手雷:“我走不了了……你顺着山梁往东跑,过铁道……别回头。”
她的眼睛亮得吓人,“孩子,任务比命金贵,记住了。”
一阵凉风吹来,吹得柞树叶子哗哗响。这三伏天突如其来的冷风,吹得萧锋打了个寒战。
萧锋刚跑出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枪响。
他回头望了一眼,韩春云趴在石头上,左胳膊软塌塌耷拉着,她用右半边身子压住步枪,尽最大的力量把枪对准敌人。
十几个鬼子从屯子里涌出来,像一群炸了窝的马蜂。
韩春云的枪响了,跑在最前面的鬼子捂着腿倒在地上,疼得嗷嗷叫。
其余的鬼子立马散开,猫着腰往前挪,子弹嗖嗖地打在石头上,溅起一片片石屑。
萧锋咬着牙往山梁上跑,刚跑到半山腰,就听见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是手雷的爆炸声。
他不敢回头看,只觉得那股热气顺着风追了上来,烫得后颈发疼,喉头发紧。
山梁上的野草长得比人高,萧锋钻进草窠里,听见身后有杂乱的脚步声。
七八个鬼子正快速地向他逼近,刺刀挑得草叶子乱飞。
他突然停住脚,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前面是片被山洪冲出的深坑,上面铺着层厚厚的腐叶,看起来跟平地没两样,底下却是丈把深的烂泥塘。
萧锋扯了根藤蔓缠在手腕上,顺着陡坡荡下去,落在深坑另一端的灌木丛里。
鬼子们嗷嗷叫着冲上山梁,他们看着坡下的萧锋竟没有开枪。
跑在最前面的两个鬼子端起枪,以战斗姿态冲向萧锋。
“噗通”,“噗通”,两个鬼子脚下踩空,连“啊”的一声都没叫完就没了影。
漂浮的腐叶被砸出两个黑洞,很快又被周围的叶子盖住。
剩下的鬼子慌了神,急忙往后退缩,萧锋趁机从泥坑陷阱的西侧跑回到了山梁顶上。
摸出颗手雷,扯掉引线顺着坡滚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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