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站在高处，俯瞰着下方骚动不安的狗群。三辆小推车上的骨肉山，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致命的诱惑。油腻的肉香混合着血腥味，像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每一只狗的理智。它们的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尾巴僵硬地小幅度摆动，眼神死死地钉在食物上，只等一个命令。
“都安静！”林凡说道。
所有狗的动作都为之一顿，目光从食物上艰难地移开，汇聚到它们的首领身上。
“闻到了吗？”林凡扫视着他的手下们，从最强壮的坦克到最瘦小的成员，“这就是胜利的味道。这不是别人丢给我们的残羹剩饭，不是我们从垃圾堆里刨出来的骨头渣子！这是我们用脑子，用团结，从敌人手里硬生生抢回来的！”
他顿了顿，让这句话在每一个手下的脑子里发酵。
“过去，我们为了半块发霉的面包打得头破血流。今天，我们面前有三车吃不完的肉！为什么？因为你们听了我的命令，因为我们不再是各自为战的流浪狗，我们是一个整体，一个懂得思考的族群！”
他的声音高昂起来，带着一种煽动人心的力量。
“看看你们的身边！这些都是你们的兄弟！今天我们一起战斗，明天我们一起吃肉！这种日子，你们想不想要？”
“嗷呜！”不知是谁先带头，一声兴奋悠长的嚎叫划破夜空。
“以后，这片废墟里的每一顿饱饭，都将由我们自己来争取！我们不仅要吃饱，还要吃好！让那些只会用蛮力的蠢货，继续去啃它们的石头吧！”林凡用爪子重重地拍了拍身下的铁皮车，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今天，是我们的庆功宴！为了白楼的第一次大捷，开吃！”
话音落下的瞬间，压抑已久的欲望彻底爆发。
所有的狗都疯了。
它们不再排队，不再顾忌上下尊卑，眼睛里只剩下那三辆小车上堆积如山的骨肉。
口水顺着嘴角滴落，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砸出一个个湿漉漉的印记。
“嗷呜！”
大黄第一个扑了上去，它那壮硕的身体直接撞开两只挡路的瘦狗，张开血盆大口，死死咬住了一根还带着大块软骨的牛肋排。
它甚至顾不上拖回自己的角落，就地便开始疯狂地撕扯，喉咙里发出满足而霸道的护食低吼。
混乱的序幕一旦拉开，就再也无法收拾。
狗群一拥而上，撕咬声、啃骨头的“咔嚓”声、争抢时的咆哮声，汇成了一首原始而狂野的交响乐。
坦克拖着伤腿，也挤了进去。
它用蛮力拱开几只同类，抢到一块沾满肉沫的羊蝎子，眼神里虽然有食物带来的兴奋，但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它看着指挥着这一切的林凡，这个用智慧而不是蛮力解决问题的首领，让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刀疤则显得冷静许多。
它没有去挤最拥挤的地方，而是用那只独眼锁定了车斗边缘一块滑落的肉块，精准地叼走，退到远处阴影下，才开始慢慢享用。
它的视线，却时不时地从食物上移开，投向那个同样没有第一时间参与抢食的白色身影。
林凡没有动。
他站在高处，看着手下们为了食物而狂欢。
这场胜利，不是靠爪牙，而是靠头脑。
这种运筹帷幄的满足感，远比填饱肚子本身更让他舒畅。
“机灵鬼。”
他低声唤了一句。
那只瘦小的土狗立刻从混乱的边缘退了出来，嘴里还叼着一小块肉，满怀期待地跑到林凡脚下。
林凡用下巴点了点车里一块位置最好，肉也最厚的骨头。
机灵鬼受宠若惊，连忙丢下嘴里的小肉块，小心翼翼地上前叼起那块“赏赐”，激动得尾巴都快摇断了。
它没有立刻吃，而是把骨头放在林凡面前，自己则趴在一旁，用舌头舔着爪子，等待首领先享用。
林凡这才走过去，叼起那块骨头，走到一旁安静地进食。
阿黑早已为他清理出了一小片干净的空地，并且自己也叼着一块巨大的骨头，守卫在林凡三步之外，任何试图靠近的狗都会被它用低沉的喉音警告。
白楼势力，在这一刻达到了空前的凝聚力。
食物，是团结这群乌合之众最简单也最有效的黏合剂。
喧嚣的盛宴持续了很久。
当大部分狗都吃得肚皮滚圆，瘫在地上满足地打着饱嗝时，林凡停下了撕咬的动作。
不是因为饱了，而是一种突如其来的警觉。
一股被窥视的感觉，毫无征兆地从他后颈升起，让他全身的毛发微微绷紧。
这种感觉很淡，却挥之不去，像一根看不见的线，从某个阴暗的角落里延伸出来，搭在了他的身上。
他抬起头，锐利的视线扫过周围。
废弃楼房的黑色窗洞，远处倒塌的围墙，更远处高楼的轮廓……一切都沉浸在夜色里，静谧得有些诡异。
除了自己手下的鼾声和梦话，再无其他声响。
是错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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