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到对方实在反应激烈,皇甫方回只能选择放弃,耷拉下手臂左顾右盼,焦急得询问着。这时候他才注意到身旁的异常,那些宝贝般的针灸银针被抛掷在泥地里,那顶湿漉漉的帽子好像似曾相识,而面前的张士彦也有些异样。
“皇帝令人来相害,我稍加戏弄尔。”张敖面带骄傲,和盘托出。
“陛下怎会害你?天呐,你该不会是对这使者无礼,这是他的?”皇甫方回愣了刹那,立刻反应过来,指了指地上的溺帽询问道。他万万没想到,历来做事沉稳的张轨张士彦,会做出这样骇人之事来。
“当然,这厮对寡人无礼,自取其辱。”张敖依然显得得意洋洋。
“什么‘寡人’?那你还做了什么?”皇甫方回顿时满脸忧容。
“我让他回去告诉皇帝那老贼,我大梁张氏是魏人,不是他的汉臣!今后他的任何差遣,也绝不会奉令。”谈到此处,张敖更是陡然自豪,光着个胳膊也雄赳赳、气昂昂。
“士彦,你是疯了吗?”即便是有些心理准备,皇甫方回还是听得骇然变色,心惊不已。他可是深深知道,司马氏皇族是多么的外宽内忌、刻薄残忍,对于这种大逆行径绝不会善罢甘休。
此刻的皇甫方回,满肠悔恨。原来今日天子使节来访,为的是征辟父亲皇甫谧,顺带着一并邀请他们几个子嗣、门人入仕。其实皇甫谧无心仕宦,风闻皇帝司马炎又要搜罗草莽遗贤的消息,早就偷偷跑去故乡附近的崆峒山躲避了。在这女几山上,只留下大师兄挚虞,身为次子的自己,以及门人中年纪最小的张轨,权且做个应付。
正因为这些因素,留守的三人都挺不在乎,照旧过山中的闲散日子。挚虞大清早就带着小童上山采药,而皇甫方回充当医师、张轨充当病患,刚刚测试了几个新的穴位,因此后者身上插了银针。谁想这时候使者到了,皇甫方回随意得让其留下等候,自己则慢悠悠得上山请挚虞回来见客。好半天没寻到人,于是自己又先行赶回来陪客,不想遇上这遭。
“现在纵然是父亲亲自出面,使者也绝不会善罢甘休,陛下也一定会怒不可遏。如此大事,只好等仲洽兄(挚虞)回来,迅速商议看有何对策。”皇甫方回努力克制着情绪,试图冷静下来。他盯着张敖来回打量,怎么也想不通为何一贯少年老成的后者,怎会这般狂悖。
“呵,我父子二人从义兵、诛暴秦,大小战役经历无数,这才有了他刘邦的大汉基业。现如今,他既然要学勾践,行狡兔死、走狗烹之举,那索性来个痛快的。我张敖堂堂男子,要杀要剐,随他的便!你放心好了,绝不会牵连于你!”看着对方惴惴不安的神色,张敖正气凛然得宽慰道。
“士彦,你我把臂之交,焉得如此说法?”皇甫方回闻言,立刻苦笑着摇摇头道。不过等他回过味来,猛然觉得这里头的不对劲,再度抓着胳膊问道:“你说你是谁?”
“我乃赵王张敖,我父乃先赵景王,单名讳一个耳字,可曾听说过?”瞧对方这反应,张敖还以为是自己的赫赫威名,把对方给吓住了,再度挺了挺胸膛,负手傲然道。
“啊!”皇甫方回万分惊愕,呆呆得杵着。
“嗯!”张敖点点头加以确定,还以为对方是不敢相信。
“这!”皇甫方回眼眶一红,差点要哭出来。
“嗨!”张敖淡然摆摆手,觉得对方是出于看到名士的激动。
俩人大眼瞪小眼,无声交流了半晌,谁都错以为看懂了对方。
“士彦,你放心,无论今后如何,我定会照看赡养着你,不离不弃的!只可惜你家人丁稀薄,汝父亲和叔父都不幸早逝,原本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现在也只能付诸流水了。”沉默半晌,皇甫方回终于有了反应,拾起对方的手掌,用尽力气握住按了三下,其中蕴含着千钧之力。
“竖子,你胡说些什么?”张敖赶忙抽回手来,厉声呵斥道。
“唉!”皇甫方回眼中没有怒意,只有无穷的辛酸和落寞。
“你到底是谁?”对方这诡异的神情,看得张敖汗毛竖起。
“你张轨的把臂之友、刎颈之交,皇甫方回。”对方答得郑重而坚定。
“算了,我怕了你了。”张敖摇摇头,懒得再和这个神经质的家伙交流。
“士彦,也不知道说出来,你是否还听得懂。我给你插的试针,本是严格遵着父亲《针灸甲乙经》草本的样子,也着实按照汉代涪翁《针经》的技巧,不至于产生这么大的差错。可万万没想到,还是把你的神智给损伤了。”皇甫方回满脸的沉痛和心悸,似乎真是要为这次针灸试验事故负责。而他的父亲“玄晏先生”皇甫谧,也的确是后世誉为“针灸鼻祖”的医学大师,目前正在参照古今的医术记载,整合新的针灸理论。
“你才神智损伤了呢!”张敖本打算回敬,可看对方神情,又不忍得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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