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曾秦赠予香菱田庄一事,如同在贾府这潭深水中投下巨石,涟漪层层扩散,便是连贾母处也听闻了风声。
这日晨省,王熙凤陪着贾母说话解闷,不免就提起了这桩新鲜事。
贾母斜倚在榻上,听了凤姐儿绘声绘色、略带夸张的描述,捻着佛珠。
沉吟片刻,方叹道:“真真是想不到,这曾哥儿,竟有这般心胸和手笔。一百亩地,连庄院,说给就给了,还是记在香菱那丫头名下……这可不是寻常爷们儿能做出来的事。”
她顿了顿,眼中流露出些许复杂神色,“那香菱,看着怯弱,倒是个有后福的。跟着他,虽是妾室,有了这份产业傍身,将来无论如何,总有个落脚处,比在这深宅大院里看人脸色强。这是她的造化。”
王熙凤忙笑着附和:“老祖宗说的是!如今底下人谁不羡慕香菱?都说曾举人重情义,是个真男子!往日里那些嚼舌根说香菱没眼光的,如今脸可疼着呢!”
她眼波流转,心下却也在暗暗掂量,这曾秦如此行事,收买人心也好,真情实意也罢,这份魄力,确实不容小觑。
贾母点点头,不再多言,只闭目养神,心底却也不免掠过一丝对鸳鸯前程的隐忧,只是不便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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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天色依旧阴沉,北风刮在脸上,已带了凛冽的寒意。
曾秦信步走在园中,冬日的园子虽失了春夏的秾丽,却另有一种疏朗开阔的气象。
残雪未消,点缀在假山枯枝间,偶有耐寒的雀鸟在光秃秃的枝桠上跳跃,啾啾几声,更显寂静。
行至沁芳闸桥附近,却见一个穿着葱绿绫棉袄、白绫细折儿裙的身影,正站在一株老梅树下仰头看着那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神情有些怔忡,不是袭人又是谁?
她手里还挽着个包袱,像是要往哪里去。
曾秦心中一动,缓步上前,温声道:“袭人姑娘。”
袭人正自出神,被这声音惊得一颤,回头见是曾秦,忙敛衽行礼,垂首道:“曾举人。”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如今府里谁见到这位新贵不心里掂量几分?
尤其是他们这些丫鬟,香菱的例子活生生就在眼前。
“姑娘这是要往哪里去?”曾秦目光扫过她手中的包袱,语气随意,如同寻常问候。
“回举人话,正要回家去看看,母亲身子有些不适,告了两日假。”
袭人答得恭谨,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看。
曾秦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她略显憔悴却依旧难掩温婉秀丽的脸上,沉吟片刻,似是随意般说道:“姑娘做事,一向是极稳妥周到的。我在府里这些时日,也常有耳闻。宝二爷屋里里外外,多亏了姑娘操持,井井有条,贤惠持重,实在难得。”
袭人没料到他突然夸赞自己,心下微慌,脸颊泛起一丝红晕,低声道:“举人谬赞了,这都是奴婢分内之事,当不起。”
“当得起。”
曾秦语气笃定,目光清正地看着她,声音压低了些,却字字清晰,“不瞒姑娘,我如今虽有了些许功名,但那屋里头,却少一个像姑娘这般能干、贤惠、知冷知热,能主持中馈、安定后方的人。
香菱性子软,麝月虽好,终究历练尚浅。
若得姑娘这般人物在内宅操持,我便能安心在外搏个前程,无后顾之忧了。”
这话说得含蓄,却又再明白不过——他看中了她的“贤惠”与“能干”,想要她过去,主持他的内宅。
这不是轻浮的调戏,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求贤”般的郑重。
袭人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他竟然对自己存了这样的心思?
心脏骤然狂跳起来,血液奔涌着冲上头顶,耳边嗡嗡作响。
香菱得到田庄后那满足而安稳的笑脸,府中下人们艳羡的议论,宝玉时而温柔时而乖戾的脸,以及曾秦此刻沉静从容、气度不凡的身影……
无数画面在她脑中飞速闪过,交织成一团乱麻。
去他那里?
做一个举人老爷屋里实际上的女主人?
哪怕名分上可能是妾,但以他的看重,以香菱的例子来看,日子绝不会差,甚至可能比在这看似富贵却步步惊心的怡红院更有指望,更……踏实。
这个诱惑,太大,太突然了。
她心乱如麻,手指紧紧攥住了包袱皮,指节泛白。
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声音。
拒绝吗?
可心底那份被认可、被需要的悸动,以及对未来安稳的渴望,让她难以立刻说出决绝的话。
答应吗?
可宝玉……她伺候了这么多年,付出了那么多心血和情感的宝二爷……
挣扎了片刻,袭人终究是那个以“规矩”和“忠诚”自持的花袭人。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垂下眼睑,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婉转回道:“举人……抬爱了。袭人粗笨,只知尽心服侍二爷,不敢有旁的心思。二爷……离不开人。举人的厚意,袭人……心领了,实在……当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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