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色未明,寒意刺骨。
曾秦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青衿直缀,用的是上好的杭绸,针脚细密,穿在他挺拔的身姿上,更添几分儒雅清气。
香菱和麝月早早起身,一个替他整理衣冠,一个检查书箱文具,两人眼中都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夫君,到了那里……万事小心。”
麝月将温热的暖手炉塞进曾秦手中,低声叮嘱。
国子监的名声,她们即便在深宅也略有耳闻。
曾秦接过手炉,触手温润,他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背,目光平静:“放心,不过是去读书,能有什么事。”
他辞别二人,由贾府派了辆青绸小车,一路往城北的国子监行去。
国子监坐落于京城安定门内,毗邻孔庙。
朱红大门庄严肃穆,门前矗立着“文武官员至此下马”的石碑,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浩然之气扑面而来。
曾秦递上宫中颁发的准入文书,守门的皂吏验看无误,脸上掠过一丝惊异,却也不敢怠慢,恭敬地引他入内。
穿过层层门廊,但见庭院开阔,古柏参天,积雪覆盖着殿宇的琉璃瓦,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空气中弥漫着墨香与陈年木料混合的气息,静谧中只闻靴子踏在清扫过的青石路上发出的沙沙声响,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朗朗读书声。
他被引至率性堂——这是国子监内较高年级的学堂之一。
甫一踏入堂内,原本还有些低语的学堂瞬间安静下来。
数十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这些目光,有好奇,有审视,有毫不掩饰的轻蔑,更有甚者,带着赤裸裸的敌意与讥诮。
学堂宽敞明亮,设有数十张单独的书案,此刻大多已坐了人。
监生们皆穿着统一的蓝色襕衫,但用料、配饰却大有不同,显然家世背景各异。
前方讲台上,一位身着深色儒袍、面容清癯、目光睿智的老者正在整理书卷,想必便是今日的授课博士。
引路的皂吏上前禀报:“周博士,这位是新入监的监生曾秦。”
周博士抬起头,扶了扶鼻梁上的水晶眼镜,打量了曾秦一番。
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却并无轻视,点了点头,语气平和:“既入此门,便是同窗。那边有空位,自去坐下吧。”
“谢先生。”曾秦躬身一礼,态度恭谨,不卑不亢,依言走向靠后排的一个空位。
他步履沉稳,对周遭那些几乎要将他刺穿的目光视若无睹。
然而,他刚坐下,将书箱放好,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带着夸张的热情:
“哟!这位便是新来的曾兄吧?久仰久仰!听说曾兄乃陛下亲口御封的秀才,又蒙天恩特旨入监,真乃‘天子门生’,非同凡响!我等能与曾兄同堂受教,实在是三生有幸啊!”
说话的正是那京兆尹的侄子王允,他站起身来,满脸堆笑,对着曾秦拱手。
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透着一股阴冷的算计。
他这一开口,如同点燃了引线,顿时有好几人跟着附和起来。
“正是正是!曾兄大名如雷贯耳,医术通神,活人无数,如今又得圣眷,将来必定前程万里!”
“听闻曾兄于圣贤文章亦是大才,放榜之前便自信‘十拿九稳’,果然高中!这份见识,这份才学,实在令我辈汗颜!”
“曾兄既是陛下看重之人,想必学问定然是极好的,远超我等庸碌之辈。今日正好,我等有些积攒已久的疑难,苦于无人解惑,不知能否请曾兄不吝赐教,也让我等开开眼界?”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看似吹捧,实则句句将他架在火上烤。
“天子门生”四个字,更是刻意加重,意在挑起其他监生因皇帝破格提拔而产生的不平之气。
果然,不少原本只是冷眼旁观的监生,眉头都皱了起来,看向曾秦的目光更加不善。
周博士坐在讲台上,仿佛并未听见下面的动静,只是慢条斯理地翻着手中的书卷,并未出言制止。
这既是给新来的监生一个下马威,也是考验其心性与学识的一种默许。
曾秦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沉静模样。
他抬眼,目光平静地扫过王允、陈景行等几个带头起哄之人,缓缓站起身,对着众人拱了拱手,声音清朗:
“诸位同窗谬赞,曾某愧不敢当。曾某出身寒微,蒙陛下不弃,赐予进学之机,唯有勤勉修业,以报天恩。
至于学问,‘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曾某初来乍到,岂敢妄言‘赐教’?当与诸位同窗共勉,互相切磋才是。”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点明了自己是“蒙恩”而来,姿态放得低,又暗讽对方以“术业”刁难,非君子切磋之道,将对方的咄咄逼人化于无形。
王允等人见他如此沉稳,心下更是不忿。
那礼部侍郎之子陈景行按捺不住,霍然起身,他身材高大,眉宇间的傲气几乎凝成实质,他冷哼一声,不再拐弯抹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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