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带着平儿从曾秦那小院出来,一路上的寒风竟没能吹散她心头那股莫名的燥热。
曾秦最后那句玩笑话,像颗石子投进她向来波澜不惊的心湖,漾开了一圈圈她自己都不愿深想的涟漪。
“屋里就缺一个像二嫂子这般能执掌中馈、挥洒自如的人物……”
这话在她耳边回响,带着那人清朗又笃定的语气。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袖中的手,指甲掐着掌心细腻的皮肤。
回到自己院落,屋里暖烘烘的,上好的银霜炭烧得正旺,驱散了外间的寒意。
可王熙凤却觉得这暖气闷得人心头发慌。
她卸下那件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随手丢给平儿,自己走到窗边的贵妃榻上歪下,目光有些空茫地落在窗外光秃秃的枝桠上。
平儿小心翼翼地觑着她的脸色,不敢多言,只默默倒了杯温热的参茶递过去。
王熙凤接过,却没喝,只是捧在手里。
她不由自主地,就将曾秦和贾琏放在了一处掂量。
曾秦,年纪轻轻,已是举人功名,圣眷在身,国子监里露了脸,医术通神,如今连这格物致知、生财致富的本事也如此惊人!
言谈举止,从容不迫,心思缜密,手段老辣。
方才谈判时那份气度,那份寸土不让的底气……
再想想贾琏!
王熙凤心头那股无名火“腾”地就窜了起来。
贾琏是个什么货色?
文不成武不就,靠着祖荫混个虚职,整日里就知道斗鸡走狗,拈花惹草!
外头看着是个人模人样的公子爷,内里却是个银样镴枪头,正经本事没有,歪心思一堆。
自己累死累活撑着这二房的门面,打理府中庶务,外头还要照应田庄铺子,他倒好,只会伸手要钱,在外头花天酒地,养小老婆,前儿为了个鲍二家的,竟敢……!
这一对比,真真是云泥之别!
王熙凤越想越气,胸口堵得厉害,只觉得嫁与贾琏,简直是明珠暗投,平白耗费了她这身才干和精力!
若她……若她能有曾秦那般人物作为倚仗,夫妻同心,里外配合,何愁不能创下一番更大的家业?
何须在这府里与那起子小人勾心斗角,还要时时防着自家男人拖后腿!
她正自气闷,就听得外间一阵踉跄的脚步声,伴随着浓重的酒气,帘子一掀,贾琏歪歪斜斜地走了进来。
他显然是刚从外头吃酒回来,一张俊脸喝得通红,眼神迷离,锦袍上也沾了些酒渍,嘴里还含糊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
“哟……奶奶在……在家呢?”
贾琏眯着眼,看到榻上的王熙凤,咧嘴笑了笑,露出几分惯常的、带着讨好又有些不以为意的神色。
王熙凤一见他这副醉醺醺、不成器的样子,再想起方才心中拿他与曾秦比较的落差,那股邪火再也压不住,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开口道:
“二爷这是打哪儿逍遥快活回来了?瞧这一身酒气,怕是又在外头被哪个‘知冷知热’的可人儿绊住了脚吧?难为您还认得回家的路,还记得有我这个‘奶奶’!”
贾琏被她这夹枪带棒的一顿抢白弄得一愣,酒都醒了两分。
他今日并没招惹谁,不过是寻常应酬,怎的这母老虎又发起威来?
他挠了挠头,有些莫名其妙,也带了几分不耐:“你这话从何说起?我不过是在外头吃了两杯酒,又没招惹谁,好端端的你又生的哪门子气?”
“我生气?”
王熙凤柳眉倒竖,将手中的茶杯往旁边小几上重重一顿,发出“砰”的一声脆响,“我敢生二爷的气吗?二爷多能耐的人啊!外头朋友多,应酬多,红颜知己更多!
我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替你守着这空屋子、操持这烂摊子的黄脸婆罢了!哪里比得上外头那些‘书香门第’、‘知书达理’的,又会‘格物’,又会赚银子的能人!”
她这话越说越偏,连“书香门第”、“格物”都扯了出来,显然是借题发挥,指桑骂槐。
贾琏听得一头雾水,只觉得她无理取闹,也恼了:“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书香门第、格物能人?我看你是失心疯了!整日里疑神疑鬼,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不过了!不过了正好!”
王熙凤霍地站起身,指着贾琏,凤眼里几乎喷出火来,“你贾二爷有本事,离了我王熙凤,自有大把的‘贤惠人’等着给你执掌中馈呢!
你只管去找!看看谁有我这本事,能替你填上那些亏空,能替你应付府里府外这些糟烂事!”
贾琏被她戳到痛处,又见她如此泼悍,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你……你……”了半天,终究是酒劲上头,又兼理亏,跺脚骂道:“不可理喻!泼妇!真是个泼妇!”
说罢,竟是转身,怒气冲冲地摔帘子去了书房,图个清静。
王熙凤看着他逃也似的背影,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猛地将小几上那杯没喝的参茶扫落在地,“哗啦”一声,碎瓷片和茶水溅了一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红楼:这个家丁要纳妾十二钗请大家收藏:(m.zjsw.org)红楼:这个家丁要纳妾十二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