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巧司的试验炉日夜不停地燃烧着,黑色的煤烟和炙热的高温成为了格物院一角的常态。失败接踵而至,但进步也在一点点积累。工匠们逐渐掌握了用煤炼铁的火候,虽然最初炼出的铁品质不稳定,含硫量高导致脆性大,但至少证明了煤炭完全可以替代珍贵的木炭。
云舒并没有急于求成,她让工匠们一边继续优化用煤炼铁的技术,一边开始尝试系统知识库中记载的、相对简单的“炒钢法”雏形——即在液态生铁中搅拌,增加与空气的接触,氧化掉部分碳和其他杂质,从而得到含碳量较低、韧性更好的熟铁或钢。
这个过程需要极高的技巧和对火候的精准把握,失败率极高。但每一次成功的点滴改进,都让参与其中的工匠和学员们兴奋不已。他们亲眼看到,原本脆硬的生铁块,经过反复锻打和“炒炼”,竟然能变得柔韧可锻!这是他们过去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格物院的学习氛围也愈发浓厚。农科、工科、算科的学员们除了学习各自的专业知识,也开始交叉听课。算科学员帮助工科记录分析数据,工科学员为农科改进器械,农科学员则向算科提供田亩产量的统计需求。一种基于实际需求、相互促进的学术生态正在悄然形成。云舒编写的《格物基础图说》成为热门读物,里面关于杠杆、滑轮、齿轮、浮力等基本原理的阐述,激发了许多年轻人的奇思妙想,有人开始尝试设计更省力的水车,有人琢磨着改进纺织机械。
宛州,这个曾经在战火中飘摇的堡垒,正悄然发生着深刻的变化。街道变得更加整洁有序(云舒推行了简单的垃圾处理和公共卫生制度),市集上的商品种类逐渐增多,虽然依旧以农产品和手工制品为主,但一种活力开始回归。流入宛州的难民,部分被组织起来兴修水利、开垦荒地,部分被格物院下属的工坊吸收,成为了新的劳动力。
云舒并没有满足于此。她通过李文渊,开始尝试对宛州的治理进行一些细微的调整。比如,简化部分繁琐的税种,鼓励商业流通;建立更规范的工匠行会,制定简单的产品质量标准;甚至尝试在格物院内,进行小范围的、以实物或金钱奖励技术创新的尝试。
这些举措规模很小,影响有限,但代表了一种趋势——一种更加务实、更注重效率和创新的治理思路正在萌芽。
沈屹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越来越清晰地认识到,云舒带来的不仅仅是几项具体的技术,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推动社会向前发展的“势”。这种“势”正在让宛州脱胎换骨,变得更加强大,也更加……与众不同。他心中对云舒的倚重和那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交织在一起,但总体而言,他乐见其成,因为宛州的强大符合他的根本利益。
这一日,云舒站在格物院新建成的、用于观测天象的简易露台上(这是算科学员们的兴趣项目),眺望着整个宛城。夕阳的余晖为城池镀上了一层金边,远处农田阡陌纵横,近处工坊炊烟袅袅,耳边似乎还能听到蒙学子弟诵读《格物基础》的稚嫩声音。
一股前所未有的成就感涌上心头。从废墟中挣扎求生,到如今初步站稳脚跟,甚至开始引导一隅之地走向复兴,这条路她走得艰难,却也无比充实。
“系统,”她在心中默念,“查看当前文明指数和发展评估。”
光幕展开,显示出一系列数据:
【领地发展度:宛州(核心区域)】
【农业指数:65(大幅提升,主要得益于技术推广和水利建设)】
【工业指数:25(初步萌芽,以手工业和小规模矿冶为主)】
【科技指数:40(格物院建立,基础科学开始传播)】
【民生指数:55(生存压力缓解,社会秩序初步恢复)】
【军事实力:70(保持强大,但技术优势面临潜在挑战)】
【综合评级:区域性强权(初步具备稳定发展和技术扩散能力)】
【文明发展路径符合度:农耕复兴之路,符合度85%(优秀)】
【备注:工业革命曙光任务进度15%。请宿主继续努力。】
数据直观地反映了她的成果。虽然整体水平依然不高,但向上的趋势非常明显。
“回家的路,还很长啊……”云舒轻轻叹了口气,但眼神中却充满了希望和斗志。
她知道,眼前的平静是暂时的。狄戎的威胁并未消除,周边势力虎视眈眈,内部依然存在各种矛盾,工业化的道路更是漫长而艰辛。阿苏背后的百越部落,以及其他可能存在的“星之使者”或类似系统拥有者,都是未来的变数。
但她不再像初来时那样迷茫和恐惧。她有了明确的目标,有了信赖的伙伴(曹嬷嬷、小顺子、张侍卫,甚至李文渊等),有了一群充满朝气的追随者(格物院的学员),也有了一个虽然强大但至少目前目标一致的盟友(沈屹)。
更重要的是,她看到了自己行动带来的改变,看到了知识的力量如何一点点改变这个世界。这让她坚信,自己选择的道路是正确的。
星火已然点燃,或许微弱,但终将燎原。
未来的挑战只会更多,更艰巨。但她,皇甫云舒,这个来自异世的亡国公主,已经准备好迎接一切。
她抬起头,望向繁星初现的夜空,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这个时代,注定将因她而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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