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坑口漏下一缕纤细的天光,像一根银丝般落在坑底的骸骨堆上,反射出微弱的光,照亮了周围的景象。苏砚便在这缕天光中醒来,他睁开眼,先是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熬过了昨夜,心中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
一夜的寒冷让他浑身发麻,尤其是手脚,僵硬得几乎无法活动。他试着转动手腕,指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疼得他皱了皱眉。灵骨碎片的灵气虽能御寒,却挡不住汹涌的饥饿感——从昨日被推下陨星坑到现在,他一口东西都没吃,肚子饿得咕咕叫,像有只小兽在里面乱撞。连说话的力气都弱了几分,他张了张嘴,想喊一声“爹”,却只发出微弱的气音,喉咙里还传来干涩的痛感。
苏砚撑着岩壁慢慢起身,刚站起来,便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眼前发黑,连忙扶住岩壁站稳,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他揉了揉冻僵的手脚,又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腰腹,待身体稍微舒展后,便攥着灵骨碎片朝着坑壁方向走去。
他记得从前在青云宗后山跟着药堂弟子采药时,药堂弟子说过,潮湿的岩壁最容易生长苔藓、地衣等耐阴植物,这些植物虽口感粗糙,却能果腹,陨星坑底的坑壁常年接触坑口漏下的水汽,想必会有这类植物生长。
果然走了没几步,他便看到岩壁缝隙里附着一层厚厚的墨绿色苔藓。那苔藓长得十分茂盛,层层叠叠,像一块柔软的绿毯,覆盖了大半块岩壁。苔藓间还夹杂着几株低矮的灌木,灌木的枝条纤细,呈深褐色,上面结着指甲盖大小的野果,泛着暗红色的光泽,果皮上沾着细小的泥土与岩灰,看起来干瘪却饱满,似乎蕴含着水分。
苏砚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靠近岩壁,生怕惊动了隐藏在苔藓中的邪虫。他伸出手,指尖避开岩壁上尖锐的石刺——那些石刺是岩石风化形成的,锋利得能划破皮肤。他轻轻刮下一大片苔藓,苔藓带着湿润的水汽,黏在指尖,触感冰凉,还沾着细小的泥土颗粒。
苏砚用衣角仔细擦了擦苔藓上的泥土与碎石,又放在鼻尖闻了闻——没有刺鼻的异味,只有一股淡淡的土腥味,和青云宗后山的苔藓气味相似,应该没有毒。犹豫了片刻,他还是将苔藓塞进嘴里。
粗糙的苔藓刮得喉咙发疼,像嚼着砂纸,土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让他忍不住皱紧眉头。他强忍着恶心,一点点咀嚼,将苔藓咽了下去,喉咙里传来一阵干涩的痛感,像是有细小的石子卡在喉咙里。他连忙咽了口口水,却发现口水早已分泌不足,只能硬生生将苔藓咽进肚子里。
咽完苔藓,苏砚又踮起脚尖,伸手去摘灌木上的野果。灌木的枝条不高,刚好够他够到,只是枝条上长着细小的尖刺,他的手指不小心被刺了一下,渗出一滴鲜红的血珠,滴在野果上,瞬间被暗红色的果皮吸收。
苏砚没在意手指的疼痛,摘下几颗野果,放在手心。野果的果皮坚硬,表面凹凸不平,他用牙齿咬开一个小口,酸涩的汁水瞬间在口腔里炸开,像喝了一口醋,又像吞了一把酸梅,刺激得他皱紧眉头,眼泪都快被逼出来。
可饥饿感实在太过强烈,他还是硬生生将野果咽了下去。酸涩的汁水顺着喉咙滑下,稍微缓解了喉咙的干涩,却也让肠胃泛起一阵轻微的不适。苏砚没有停下,又接连吃了两颗野果,才觉得饥饿感稍微缓解了些。
刚停下没多久,苏砚便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一阵尖锐的绞痛袭来,像有无数把小刀在同时切割他的肠胃。他的脸色瞬间从苍白变得铁青,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胸前的衣衫上,后背的衣衫也很快被冷汗浸湿,紧紧贴在皮肤上。
“不好,有毒!”苏砚心中一慌,连忙弯腰扶住岩壁,另一只手捂着肚子,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他这才想起,陨星坑底的植物常年吸收坑底的邪异气息,即便看起来与外界的植物相似,也可能含有毒素,自己还是太心急了,没有仔细分辨就吃了下去。
他强忍着疼痛,从怀里掏出灵骨碎片,紧紧贴在腹部,指尖调动体内仅存的微弱气血——那气血是灵骨碎片的灵气滋养出来的,微弱却纯净,他艰难地将气血注入碎片之中,心中祈祷着灵气能尽快净化毒素。
灵骨碎片的蓝光立刻变得浓郁,像一层温热的光罩裹住他的腹部,纯净的灵气顺着皮肤渗入体内,像一股清凉的溪流,快速冲刷着肠胃里的毒素。灵气所过之处,肠胃的绞痛感渐渐缓解,原本翻涌的肠胃渐渐平静下来,恶心的感觉也消散了不少。
苏砚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额头上的冷汗还在不断滑落,手指因为用力攥着灵骨碎片,指节泛白。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劲来,肠胃的不适感彻底消失,只是身体依旧有些虚弱。
他看着掌心的灵骨碎片,碎片的蓝光已恢复如常,却依旧温润。苏砚心中满是庆幸:幸好有这枚灵骨碎片,若是没有它的灵气净化,今日就要栽在这有毒的野果与苔藓上了。他也暗暗告诫自己,日后寻找食物,一定要更加谨慎,不能再这么冒失,最好先让灵骨碎片的灵气试探一下,确认无毒后再食用。
苏砚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又看了看被尖刺划伤的手指,指尖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他用灵骨碎片的灵气轻轻拂过伤口,灵气渗入皮肤,伤口的痛感瞬间消失,还渐渐开始愈合。“有你在,真好。”他轻声对着灵骨碎片说道,语气里满是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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