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示场内的喧嚣并未随着全息投影的消散而平息,反而如同被压抑的火山,在短暂的死寂后,于暗处更加汹涌地躁动起来。
发布会“圆满”结束,但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各方势力的代表们怀着截然不同的心情,在武魂殿侍从的引导下,有序退场。他们表情管理得极好,或面带微笑上前恭贺,或神色凝重匆匆离去,或目光闪烁地打量着场中央那台已然关闭的“魂环同调共鸣仪”,仿佛要将它的每一个细节都刻印在脑海里。
我站在原地,脸上维持着恰到好处的淡然,与几位上前寒暄的势力代表简短交谈,接受着或真或假的祝贺。精神力却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蔓延,捕捉着那些散落在人群中的、充满贪婪、忌惮与恶意的碎片。
“林墨大师,真是年少有为,此举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啊!”一个来自某个王国的贵族笑容可掬。
“过誉了,不过是为解决魂师修炼困境,尽一份绵薄之力。”我微微颔首,语气平和。
“哼,绵薄之力?林墨大师过谦了,此等技术,堪称逆天改命。”旁边,一位星罗帝国附属公国的使者话中有话,“只是不知,这‘同调共鸣仪’,造价几何?又是否……对外出售呢?”
终于来了。核心问题,直指技术与利益。
我看向他,目光平静无波:“此仪器的制造涉及精密魂导技术与特定魂兽能量图谱的解析,目前产能有限,尚无法满足大规模商用。研究院会优先确保与武魂殿合作区域的试点应用,并逐步优化技术,降低成本。至于未来……或许会考虑以合作的方式,与有志于共同推动魂师界进步的朋友分享成果。”
一番话,既抬高了技术门槛,画下了“武魂殿优先”的底线,又留下了一个模糊的、充满诱惑力的“未来合作”口子,足以让许多人暂时按捺下强抢的心思,转而思考如何成为那个“朋友”。
那使者目光闪动,还欲再问,我已将视线转向另一位前来搭话的代表,巧妙地结束了这次试探。
人群逐渐散去,偌大的演示场变得空旷。比比东在高台上对我投来一个赞许的眼神,随即在菊、鬼斗罗的护卫下离去,她需要去应对那些更高级别的、来自帝国和上三宗的质询与交易。
千道流在经过我身边时,脚步微微一顿。他那双深邃的眼眸落在我身上,没有赞许,也没有否定,只有一种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审视。最终,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技术虽好,莫要引火烧身。”随即,便带着几位供奉转身离开。
我明白他的意思。这技术动摇了魂师体系的根基,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蛋糕,更与魂兽可能的“和解”,挑战了传统观念。来自人类内部的反扑,绝不会轻松。
“宿主,检测到超过十七道带有明显恶意的精神力标记在你身上停留过,来源复杂,包括星罗帝国、几个宗门,以及……武魂殿内部。”小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严肃,“看来你这‘救世主’当得,有点招人恨啊。”
“意料之中。”我在心中回应,“变革总是伴随着阵痛,以及……既得利益者的垂死挣扎。他们标记我,我又何尝不是在标记他们?”
“需要启动反追踪程序吗?”
“暂时不用,保持监控即可。现在,我们需要先处理一个更‘热情’的客人。”
我的目光转向演示场边缘的通道口,那里,一位身着天斗帝国皇室服饰,面容温润俊朗,气质儒雅的金发青年,正含笑等待着我。正是天斗帝国太子,雪清河。
“林墨大师,精彩绝伦的演示,令人叹为观止。”雪清河(千仞雪)迎上前来,笑容如春风般和煦,语气真诚无比,“尤其是最后关于那‘深渊侵蚀’的警示,更是振聋发聩,令人深思。大师不仅心系魂师前程,更胸怀天下安危,清河佩服。”
“太子殿下过奖了。”我微微欠身,“身为研究者,不过是陈述所见事实,并提出可能的解决方案罢了。大陆安宁,是所有人的期望。”
“大师过谦了。”雪清河与我并肩而行,走向研究院内部区域,姿态亲昵而自然,“不知大师对于天斗帝国与研究院在‘同调共鸣技术’以及应对那‘深渊威胁’方面,有何具体的合作设想?父皇对此极为关切,帝国愿倾力支持大师的研究。”
他的话语直接而有力,代表着天斗帝国官方递出了橄榄枝。这既是拉拢,也是一种施压——如此重要的技术,天斗帝国不可能放任其完全由武魂殿掌控。
我沉吟片刻,没有立刻回答,反而问道:“太子殿下,您认为,在面对一种可能毁灭世界的未知威胁时,是各自为战、囤积力量更有效,还是整合资源、信息共享更有利?”
雪清河目光微凝,笑容不变:“自然是后者。唇亡齿寒的道理,清河明白。”
“那么,合作的基础,就在于‘信任’与‘共识’。”我停下脚步,看向他,“研究院可以优先向天斗帝国提供一定数量的、适用于低阶魂师的‘同调共鸣’服务名额,并共享部分关于深渊能量的基础监测数据。作为交换,我希望天斗帝国能开放部分边境魂兽森林,作为‘非猎杀式魂环获取’的试点保护区,并与研究院共享相关魂兽种群的变化数据。同时,在关于深渊侵蚀的信息上,我们需要建立即时通报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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