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如嫣正在黑暗中行走,只是如今周遭的黑暗如同活物一般涌动,她能听到四面八方传来的恸哭和哀嚎,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味,扑面而来,闻之欲呕。
头顶那一轮洁白圆月本该皎皎发光,此时映照血色,泛着猩红的光。
黑暗中浮现出一张惨白的娃娃脸,少女七窍流血,跪在她的身前语带哀戚问她:“大小姐,为什么燕家堡要投靠鬼灵门?”
她仰起一张死气沉沉的脸流着血泪问她。
“为什么燕堡主要杀了我?”
燕如嫣心中一痛,这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卫燕星儿,虽是主仆,但亲如姐妹,她何尝不想问一问为什么?
她抬起燕星儿苍白的脸,用手指替她擦去血泪:“星儿,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都是你的错!燕如嫣!”
身后有人愤怒地指责她,她震惊之下转头,却感觉手中燕星儿冰冷的脸如流水一般从指尖流去,她又低头去看,双手空空,唯余满手鲜血。
指责她的人们从黑暗中走出来,将她团团围住。
他们身着越国七大派和其他国家正派的弟子服,表情都是一样的愤怒:“燕如嫣,为什么燕家堡要投靠鬼灵门?”
被如此质问,燕如嫣怔怔,往后退了一步:“我……我不知道。我无法选择。这是我父亲的决定。”
他们脚下的黑暗却开始发出咕噜咕噜的血泡声,几人纷纷如陷沼泽,被桎梏着满脸愤怒又不甘心地缓缓下沉。
缓缓下沉的他们还在怒骂她:“你可以选择,你可以决定,你却不去选择,你却不去决定,燕如嫣,你看看你的手上沾着的都是谁的血!”
闻言燕如嫣举起自己的双手,纤细的素白手指,此时满是血迹。
那些血还带着死者生前的温度,在她的指尖缓缓冷却,又被她自己吸收,她被骇得倒退,衣角却被拉住,她眼含泪水低头望去,那是一个身着天阙堡弟子服的修士。
“鬼灵门吸了我的修为,又抽走了我的魂魄,他们说,是要给你治病,燕如嫣,我是你的一味药吗?我修炼七十年,如此刻苦,如此幸运,我才筑基成功,还没更进一步,我不甘心,我只是你的一味药吗?”
她留着眼泪摇头,她想伸手拉住他们,但是那黑暗之下有什么将他们牢牢拉下,直至彻底沉入那片黑暗,他们无声的指责的眼睛还死死瞪着她。
不要!
“大小姐,为什么燕家堡要投靠鬼灵门?”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她震惊地侧身望去,才发现围着她的人中,有一个她熟悉的人站在最外围。
是燕宇,是那个一直乐呵呵掌管着宴席的管家,是那个从小看着她们长大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他也会在这里?
那个白白胖胖的管家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用带着怨恨的目光瞪着她。
他只是仰天看着天上的血月,燕如嫣扑过去想拉住他,想要阻止他也被黑暗吞噬,但是他摇摇头,看着燕如嫣的脸,任由她如潮水的眼泪吧嗒吧嗒掉在自己的眼皮上,也没有闭上望天的眼睛,他最后叹息着问:“为什么,秋天还没来,风却这么凉?”
为什么?
一切都被黑暗吞噬了,只剩她一个人,又剩她一个人。
燕如嫣呆坐在黑暗中,她与这片黑暗对视,如同与深渊对视,这片深渊缓缓升起一片血色的雾气,将她笼罩其中,于是她也呆滞地问:“为什么?”
寂寂夜色,无人回答。
“夺天造化,成我仙道;欢享血食,饲我仙骨。冥冥血灵,护我仙魂;皑皑白骨,铺我仙路。”她又哭又笑,“原来,这就是血灵大法……原来,这就是我的命。”
为什么?
原来父亲将她关在幽室,是为了阻止她知道婚礼的真相。
原来这场婚礼,根本没有什么受邀而来的宾客,要来见证什么百年同心的道侣。
他们只是血灵大阵的牺牲品,来做她燕如嫣治愈心疾的一味药,来做燕家堡和鬼灵门结盟的垫脚石。
原来,她还是存了一些希望,对她父亲的希望,对这个人界的希望,她希望这些争斗不要牺牲那么多无辜无知的人,可是,为什么?
原来她连燕家堡都守不住,她守不住燕星儿,守不住燕宇。
她枉为什么天灵根,她不甘心,为什么有了这样的灵根,她依旧只是炼气期的修为,只能任人鱼肉,予取予求,难道她为此修炼十几年的人生,都是白费的吗?
紫衣少女怔怔跪倒在地,她仿佛要在此处呆到天荒地老,凝固在这片寂静的血色中。
这血腥气凝重到雾气都如墙的幽闭空间,突然吹来了一阵风。
那阵清润微凉的风如温柔的手替她擦掉了脸上将落未落的眼泪,也吹散了将她层层包围的血雾。
燕如嫣怔怔抬头,只见头顶血月也被吹去了那层血色,变回洁白的样子,带着银白的光晕缓缓落下。
她伸出双手去接住了这轮下坠的月亮,微凉入怀,她才发现这是一面圆形的镜子,表面光洁明亮,光可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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